兰禛失笑,这少年总是这般小心翼翼,连想要救个人都要这般询问,她心中一软,回身道:“从今后,你宁逍便是我的弟弟,如若有谁欺负于你,我绝不饶他!”言罢,转向愣神的沈孟,冷然道:“既然他已经是我的弟弟了,相必也有那个‘资格’了吧?”
沈孟老脸一红,其实他方才只是想要试探出兰禛的真实身份,来证实心中的疑问,可却惹恼了她不说,还连累于自家的主子,待主子醒来后,便请罪吧。想着,他便慈眉善目地招来宁逍,向他解释该如何做。宁逍满脸通红地听着,沈孟越看越喜欢,这群人里,只有眼前的这个少年有着一颗纯澈透亮的心,只有这个少年才会这般善良可爱。
宁逍闭起双目,缓缓地凑近元鹰厚薄适中的嘴唇……
“表哥……”简小婉低喊了一声,心中一阵阵地疼,这些人就知道欺负表哥!表哥可是连女子也不敢碰触一下。
兰禛心中一阵疼惜,这个少年本不应该如此做,但为了救人,为了自己心中的放不下,才被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宗诩虽然并不待见自己这个师弟,但也毕竟是自己的师弟,见他傻乎乎地帮人,也只有轻叹一声。
元鹰终于醒了过来,睁开冰蓝色美丽的双眼,便看见面前放大的俊秀的脸,白皙光滑的皮肤紧贴着他的,这么近的距离,他能够看清他脸上的细小绒毛。又见他双眼紧闭,秀眉紧蹙,这才恍惚感觉到自己的唇上……
他猛地一下子坐起身来,宁逍一时不查,一下子向后仰去,元鹰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却见眼前的少年被另一只手臂轻扶住,宗诩将宁逍拉起,这才发现他一直在微微颤抖着,连双腿也发软站不起来,便轻轻扶着他。
东清舞见自家大师兄对小师弟这般亲近,心中的妒忌又有些翻腾,还带些嫌恶的意味,没想到自己的师弟竟会主动碰触另一个男人的嘴唇,还凑着师兄那么近。她几步走过去,伸手将他一推,宗诩未查,宁逍便被推得跌倒在地。
“表哥!”简小婉大喊一声,连忙奔过去。
兰禛瞬间来到东清舞面前,一把扣住她的脉门,阴冷道:“你敢推他!”
东清舞见自己最厌恶的女人竟然威胁自己,瞬间火气,轻蔑一笑,“我推他怎么了?”
“不怎么”,懒洋洋的声音忽地响起,其中带着几分威慑,几分恼怒,还有几分莫名的情绪,“可是,你推了我的救命恩人,可知道有什么后果?”
元鹰扫了一眼缓缓站起低着头正擦着嘴唇的俊秀少年,冰蓝色的眸子微微一眯,里面酝酿着不为人知的风暴,看向面前自以为是的女人。
东清舞轻哼一声,对兰禛道:“放开我,我可不喜欢随便碰触别人。”
宁逍身体微微一僵,默默地转身走远。
兰禛心中更怒,不禁嗤笑一声,美丽的凤眸里尽是狠辣,“我方才说过,谁欺负了我弟弟,我决不饶他!你的小命现在在我手上,你相不相信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东清舞美丽的脸上满是不屑,“谁让谁生不如死还不一定呢。”
兰禛微一挑眉,唇角上扬,语调轻盈,“你不是讨厌别人的碰触吗?那我就让你‘冰清玉洁’的身体被人任意糟蹋,你信是不信?”
“既然进来了,人也救活了,那就上路吧。”宗诩不咸不淡地说着,看也不看兰禛与东清舞难看的脸色。
兰禛想了想,漂亮的凤眸刹那间光华绽放,东清舞恍惚间只觉得脑海里多了些什么,直到兰禛等人走远了这才清醒过来,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论如何,螟南族,已近在咫尺。
青峰傲然,春水逍遥,玉湖明波,俪影双双。映入眼帘的是修竹幽篁,是万树桃花,是陌上相逢缭乱春愁,是春山碧树虹影璀璨,是不食人间烟火满眼春风百事非,是尽见拂云堆远尘满疏帘素带飘。彩笺尺素,天长水阔,不知何处,苒苒物华,砯崖转石,万壑惊雷,北转河流,南横斗柄,此地怎知如斯美妙无双?
风华各异的几人放眼望去,只觉得倘若能在此地与心爱的人一生一世,那也死而无憾了。钟灵毓秀不足以形容它的清丽无双,人杰地灵无法表达出它的无限风姿,如果没有到达这里,那么这片世外桃源恐怕终他们一生也无法想象出来。
“没想到我炀国土地上竟然有如此神秀之地,实在是我炀国之福啊!”元鹰长叹一声,自豪感叹道。
“螟南族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只是你炀国私自将它划为自己的领地而已。”敖璟天颇不赞同道,但温润的眼眸中满是惊叹。
“是吗?”元鹰挑衅地看向他,自从知道这个男子就是敖国二皇子,他心中便有些不舒服,这个人作为敌国皇子,竟然就这样踏上本国的土地,实在是对本国的不尊重。
“我会让它变成我的!”他说得是“我的”,而不是“我国的”,如此足以显示他的野心与霸气,还有势在必得的决心。
兰禛闻言,挑眉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却不言语。
元鹰蹙眉看向她,问道:“怎么?你不相信我?”
兰禛指了指远处,道:“你先进去了再说。”
元鹰一哂,“不过是个螟南族,难不成还真有什么难缠的阻挠不成?”言罢,伸手将一旁默然无语的宁逍一下子拉了过来,箍住他瘦削的肩膀,霸气道:“走!我带你进去!”
宁逍皱着秀气的眉毛,松开了他有力的胳臂,低声道:“不用了,我自己走。”然后静静地退到兰禛身后。元鹰表情一僵,摸了摸鼻子,讪讪道:“那我先走了。”
兰禛在他身后提醒了一声:“倒没什么阻挠,只不过……有一位你意想不到的人罢了。”
元鹰“唔”了一下,与沈孟渐渐走远了。
“走吧。”兰禛回身,轻声对宁逍说道,宁逍抬起头,安静地笑了下,点了点头。兰禛心中一下轻叹,突然伸手握住少年略显纤细的手,紧了紧,不让他挣脱,道:“我带着你走吧,这里不比森林安全。”
宁逍摇了摇头,坚定说道:“我自己走。”他不愿意做一个懦弱的人,也不愿意面前的女子将他看作是需要被人保护的小弟,更加不愿意面前的人是出于一种同情心而将自己纳入她的羽翼之下。
兰禛唇角轻扬,缓缓放开手,凤眸中满是赞赏,“好,你小心。”
其实,她之所以使计逼迫宁逍救下元鹰,一是为了给予这个明澈的少年另一份强大的保障,她早就看出元鹰从第一次见到宁逍就对他很是欣赏,的确,对于他们这些在染缸里长大的人,如果有一份纯洁摆在面前,则一定会被其吸引,而宁逍恰恰就是这样的人,对于元鹰这种阴谋人来说,他绝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这种感觉无关风月,所以,当宁逍救了他后,他会加倍地感恩,会加倍地保护好这份纯洁。
二是为了让他感受到更多的情感,更多的经历,否则他永远也成长不了,永远是那个认为世界一片美好的孩子,有时候善意的救人也会遭人贬斥的,明明是他救了人,可是他心目中敬爱的师姐却因为那些无奈的碰触而瞧不起他。
此时看到少年满脸的坚毅之色,她只觉得一阵欣慰。
“我师弟何其有幸,竟能够让你如此用心良苦。”宗诩来到兰禛身旁,看着少年瘦削的背影,低声道。
兰禛却是一笑,“应该是我何其有幸,竟能够遇上这样的人。”
宗诩微微一笑,清雅出尘的脸上似乎有一种如释重负,“这也是我的荣幸。当初,我并不明白文胥子师叔为何会宝贝这个徒弟,他的资质并非很好,可是如今却是再明白也不过了。”
兰禛闻罢,却摇首道:“不,他本身的资质固然比不上你,可是他胜在拥有一颗纯良的心,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超越你我也说不定。”
“你对东清舞做了什么?”沉默片刻,宗诩突兀问道。
兰禛扫了一眼似乎在出神的东轻舞,淡淡道:“没什么,不过是让她的神智有些不清不楚罢了,你担心?”
宗诩摇首,黑眸中有些笑意,“还真是你的作风,不过,她的神智本来就不清不楚不是吗?”言罢,稍稍加快了些步伐,向前走去。
兰禛闻言一愣,随即愉悦一笑,这才是宗诩本色嘛,这一路上一直护着那女人还真是看不过去。
进入这仙境般的地方,几人只觉得心中飘然轻快,鸟语花香,世外桃源,美丽神秀,令人叹为观止。
螟南部落并不多么繁荣,反而子孙凋零,故而,上天给予了你什么,或许会剥夺了你什么。上天赐予这一神秘的部落极佳的落户之处,却令他们人丁逐渐凋零。一个部落的人世世代代生活在一起,彼此的血缘恐怕都言说不清了,许多男女结合,不是无子,便是生下一个怪物,久而久之,螟南一族人数渐稀。
大大地出乎几人的意料之外,他们竟然轻易地进入了螟南族内,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螟南族内男女们的生育工具。以前并非没有人进入过螟南族,而是进入的人都有去无回,螟南一族神秘非凡,他们会有无数种方法令你乖乖在此替他们生儿育女,或许,螟南一族已然走向了一种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