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柔美的眼中忽而闪过一道狠辣之色,然而即使是露出狠辣之色,这张脸却依然显得美艳妖娆,令人深深沉醉,她冷哼一声道:“嬴谡,我相信你身为国师的预言,既然如此,那么这个什么圣女定然于我不利,要不,就先除了她也罢!”
嬴谡皱眉制止,“不可,先不说她的圣女身份,就拿木曜图来说,我们就不能轻举妄动。婳儿,你杀戮太多,煞气过重,还是勿轻易杀人为好。”
明婳嫣然一笑,百媚俱生,轻倚在他怀中,柔若无骨,眼波勾魂,轻啐道:“知道了,等了这么久也不少这几天,杀了那么多人,也不差这几个。只是安锦那没用的东西,枉我辛苦栽培她,却被一场火给烧死了,丢了水曜图。”
嬴谡温柔一笑,搂紧了她,调笑道:“难道你真的相信她已经葬身火海?”
明婳细长的眉微蹙,使之更为凌厉煞气,“你是说……”
嬴谡目光看向远处阴霾的天空,道:“金蝉脱壳之计,你的女儿学得并不差。只是,敖国压下了这件事,我们的人也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明婳勾人的双眸微微一转,便转出了些秋波如诉,明媚若画,她一扫之前的狠辣,变为小鸟依人,妩媚动人偎在嬴谡的怀中,道:“别说她了,不过是颗弃子,难道你不想拥有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孩子?嗯?”伸出滑嫩的小手隔着衣服在他的胸膛上勾画着圈圈。
嬴谡无奈一笑,一把捉住她作乱的小手,深吸一口气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不管怎样,还得先摸清螟南族圣女的底细才对……”
“不是还没来吗?就陪我一会儿又如何?”柔媚的小脸露出委屈及埋怨的神情,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爱之心。
“我知道你胸有成竹,没什么人能伤到你,可是……”嬴谡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张樱桃小嘴堵住,他僵了僵,便反客为主,一把抱起她小巧的身子踏入殿内,身后的殿门自动关上,一旁的侍从低首顺眉恭敬地退了下去。
有谁知晓,在这座辉煌宏伟的宫殿内,尊贵的皇后娘娘竟然与他们神秘的国师勾结在一起,企图颠覆炀国的政权,就算那些宫人近侍知道,但一个个装作不知道,而那位昏聩的皇帝却还在整日流连花丛,声色犬马,今夕不知何夕。
这时一个宫人佝偻着背,轻快地来到紧闭的殿门前,放高声音道:“陛下,螟南族圣女来访,正在紫御门前等候。”静默地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任何动静便准备再说一次,却被一道沙哑虚浮的声音打断,而那沙哑虚浮的声音中却仍然带着一种尊贵不容违抗的气势,只听那声音说道:“下去准备,朕随后就到。”
精致华丽的轿辇在紫御门前落下,轻柔的丝幔随风飘舞,宫门前的守卫努力睁大双眼想要看请那轿辇上妙曼的女子,但可惜那女子脸上蒙纱,看不甚清,只看到一双光华流转的凤眸,可就是这双眸子竟然让他们忘记了呼吸,他们一致深感:这个神秘的圣女一定是位倾国倾城的女子,只那一双眸子便已经令人沉迷不已,比之他们的皇后娘娘也不逞多让。
这时,轿辇旁站着的一位普通男子蹙了蹙眉,上前一步粗声粗气道:“螟南族圣女求见炀国皇帝,还请众位开门迎接!”
这些守卫自然早就收到了皇帝的手谕要大开城门迎接这位圣女,只是一时间被圣女的美色迷惑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此刻听到这句话一下子便回过神来,面上不自在地打开了城门。
兰禛坐在轿辇中,看着这扇朱红色的城门,听着拉开城门的声音,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十几年前,自己从这扇门与舅舅偷跑而出,而十几年后,这扇门却为自己而开,为了迎接自己而大开。重新踏入这个华丽却暗沉的宫殿,她曾想过许许多多的情形,但却从未想到过这种情况,或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她终于回来了,带着深埋于心的仇恨回来了。
“宣螟南族圣女觐见!”尖锐的声音划破虚空传至兰禛的耳际,她微勾起轻纱下的唇角,一步一步地踏出了轿辇,站在了白玉阶梯下。
天空寥廓,白玉华美,皇宫肃穆庄严,她仰视着那一层层的阶梯一直延伸到恢弘大气的承天殿前,九百九十九层台阶仿佛预示着帝国的荣华尊贵、长长久久,可是,陨落是一种必然,她嘲讽一笑,曾经的自己从未踏过这九百九十九层台阶,而如今的自己则更加不会如蝼蚁般攀爬着这些台阶,仿佛朝拜般地踏入承天殿,她要让将这些象征着尊贵皇权的东西都踏在脚下!她要上前狠狠揪住那身着龙袍的男人,质问他可还记得那如兰的女子!她要让那个女人尝遍她与母妃曾尝受的千百种折磨,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圣女大人,你如何?”身旁一道温柔的声音问道,拉回了兰禛的心绪。她侧首看向那个男子,看见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便轻柔回道:“无碍。”
兰禛立于台阶下,洁白衣裙随风飘扬,墨发飞舞,仿若即将乘风而去的仙子,那瘦削的身形更显得飘渺清逸,呈现出一种清绝圣洁的风华气度。她回眸微笑,声音极为动听惑人:“非花,梓钦,随我一道罢。”而后,飘逸的身姿越过那九百九十九层台阶,轻盈地落于那承天殿前,惊呆了一干守门的侍卫。他们原本是等着那位圣女走上台阶后再来个惊鸿一瞥,却没想到那位仙人般的圣女白衣飘飘,竟然飞身而上,但即便是这般漠视皇权的行为,也让人生不出丝毫责备亵渎之心。
她是那么的神秘高贵,那么的轻盈飘逸,那么的倾国倾城,虽以轻纱敷面,可是那妙曼绝美的身姿便如遗世的幽兰,圣洁无暇,那如墨的长发微微盘起,仅用一根碧透的竹钗斜簪而上,可为什么他们会觉得那根竹钗比之皇宫里的任何一个金簪玉钗、步摇细钿都要美上千万倍呢?仿佛那些金钗玉簪都会亵渎了这位绝美的圣女般。那广袤的天宇,那恢弘的金殿,那庄严的仗队,那高耸的城墙似乎都成了她模糊的背景,而她,就如那惊鸿的仙人,飘然而来,圣洁而神秘,高贵而优雅。在她面前,皇帝算什么?皇后的美丽已是浮云,国师的神秘也成了一种不可信的虚幻。
兰禛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场景,这可是她特意营造出来的。她施了些法力让他们眼中心中都以她为主,让她成为他们心中的主宰。虽说她不是很喜欢这种类似于下三滥的手段,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多一些保障还是很有必要的。这些侍卫既然能够在承天殿前守护,那自然是宫中数一数二的,倘若能对自己死心塌地,能让自己更加轻易地实施一些事情,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凤非花与陆梓钦随后跟来,他们俩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所以尽量使自己显得平庸,虽然心中觉得好笑,但戏还是得演的。
兰禛清淡地扫了一眼一位侍卫,那侍卫只觉得心神一震,而后恭敬地向着大殿中尊贵的皇帝禀报道:“陛下,螟南族圣女到!”
殿内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考为何这位圣女会来得这么快,然后一道虚弱暗哑的声音响起:“请入殿来吧。”
兰禛挺直着身形,一步一步缓缓地踏入了承天殿内。承天殿内,金碧辉煌,庄严肃穆,安肃坐于正中的龙椅上,右手边是柔媚与清纯融于一体的明婳皇后,左边下手之处立着一位高瘦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相貌无奇,正平淡地看向自己这边,她从梓钦搜集来的资料知道,这位就是深受炀国百姓爱戴的国师嬴谡。左右两边便分别是文武官员,正用或好奇,或惊艳,或不屑,或漠然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凤眸清亮,唇角微扬,顾盼流连间已经启唇道:“螟南族圣女拜见炀国皇帝。”没有多余的祝福之词,可是就是这样干净空灵的声音瞬间便让人心中柔软无比,失了责备的心。而一旁的嬴谡素来淡漠的眼中却滑过一道奇异的光芒。
“赐座。”安肃算的上是英挺的脸上与浑浊的眼中闪过一道痴迷之色,然后威严说道。
兰禛入座,凤非花与陆梓钦两人分别立于她身后左右。安肃扫视大殿一眼,再次开口道:“众位爱卿都坐下罢。”官员们自然谢主隆恩地坐下。
兰禛看着大殿上的皇帝安肃,年轻时俊美的脸经过岁月的侵蚀以及酒色已变得苍老与疲惫,一双锐利的眼已然变得浑浊不堪。这个男人才不过四十来岁,却已经变得如此的苍老不堪,果然是报应吗?
余光扫到一旁的明婳皇后,只见她仍是那么明艳动人,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印上任何痕迹,那张柔媚的脸上此时正带着虚假的笑容,却依旧动人心魄。
她的心中一瞬间有些悲凉,不知道是为了安肃身上体现出来的物是人非,还是明婳身上体现出来的依然风情,又或许是为了那个男人已经配不上自己的皇后却还不自知的愚蠢,可是,这些又与她何干?她在乎的只有那承载着自己母妃骨灰的盒子,她的母妃已经化为一抔灰尘,可这两个人岂能好好端坐在上面?她不甘心!
安肃见圣女直视着自己,心中不禁微动,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明婳打断,明婳娇笑一声,道:“这位圣女好生有趣,竟然直直看着皇上您哪!难不成螟南族内就是这般教育圣女的?不愧是古老而又神秘的螟南族,这行事真是奇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