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谡素来平静的眸子渐渐染上了可以称得上是怒意的东西,对!皇上身边的其他人他从来就不在乎,可是没有想到那个昏君的身后竟然有一位高手保护!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所忌惮的。否则,以自己的能力,怕是这个昏君早已经成了刀下之魂了。
被人戳到痛处,他的怒意也只是一瞬间,他不再看着付光,而是看向一旁静默观看的兰禛,语气温和,面露笑容,道:“付大人老糊涂了,我这不是也要去往御书房商讨国事吗?既然半路遇上了圣女,自然要替圣女引路,一道同去啊。”
如自己所预料的,没有女人能够逃得过自己的微笑,他看见眼前高洁的圣女面对着自己的微笑时露出了痴迷的眼神,那双美丽清澈的眸子染上了那种色彩,令他的心中顿时一动,他突然很想看看,眼前这位蒙着面纱飘逸出尘的圣女,在染上****时会露出怎样动人的风情?兰禛心中厌恶着,面上却还是保持着似清醒似痴迷的神情,突然觉得还是离嬴谡远点为好。付光自然看出了这些暗涌,心中不禁连连叹气,不知是在惋惜着什么。
“既然如此,那国师大人便于我们同行罢。”即便给他再大的胆子,他也没那个本事与嬴谡硬碰硬啊。
于是,三人便各怀心思去往御书房。
御书房内,皇帝安肃正看着底下的几位臣子在面红耳赤地争论着,他觉得脑袋有些沉重,很想就这么睡下去,但是他是一国之君,他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皇帝,他不能再臣子的面前失了仪。忽地想到了那个圣女,他只觉得心中涌上了一股怪异感,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皇上,圣女以及,国师大人到了。”门外突然响起了熟悉的恭敬的声音,只是,他从这个声音里感受到了一些无奈与担忧,无声地笑了笑,付光啊,也只有你敢陪在朕身边了。
“进来吧。”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心中自嘲了一下,也是,这么多年的昏聩,这具身体要是再不垮掉,岂不是对不住门外的国师?
殿门打开,一些光亮射了进来,他不禁眯起了眼,抬首看去。只见殿门处,嬴谡面无表情地抬步迈进,一时间御书房内一直争吵着的声音已经完全消失了。继嬴谡之后,一位白衣飘飘的出尘女子踩着一地的阳光,迈着轻盈的步伐进入殿内,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位被深埋心底的女子,曾几何时,她亦是如这般闯进了他的心扉。
“皇上万福。”嬴谡只微微躬身拜道。其他臣子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有看到,在最初的时候亲眼看到自己的同僚因为不满而被残忍杀害后,他们就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装傻谁不会?
安肃也已经无能为力了,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低沉应道:“嗯。”
兰禛此时也来到殿中,亦未委屈自己的膝盖,只是鞠了一个躬,轻灵的嗓音便如流水般悦耳,道:“陛下万福。”
其实,安肃做了这么多年的无能皇帝,早就习惯了这些人的不恭敬,对兰禛的不敬他也没有在意,可是他的臣子们不会啊。他们惧怕于嬴谡的淫威,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个所谓的圣女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野蛮小族的狗屁圣女罢了,竟然也敢无视皇帝的威严与尊贵?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肃觉得很头疼,方才他们还为木曜图一事争论不休,可是现在螟南族圣女来了,他们竟然不约而同地一致对外,数落起人家来了,似乎是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还没发话呢,他们怎么就先动口了呢?有一个嬴谡就够了,这些臣子也这样,他还不如退位得了。看着底下被大臣们围攻的圣女依然淡淡地站在那里,他突然觉得有些生气和莫名的心疼,便提了提力气,沉声道:“朕还没死呢,你们就在御书房里当着朕的面对朕的贵客如此无礼,你们说,朕应该治谁的罪比较好呢?”
御书房一下子安静起来了,怎么回事?几个大臣俱狐疑地看向上座的安肃,眼中都写着疑惑,方才是他们的陛下在说话吗?貌似,这位名义上的陛下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掺合到他们的说话中了,不是昏昏欲睡,就是神游天外……突然间,他们一致想起了这位陛下方才话中的意思,于是,安静地御书房内再次有了动静,几位大臣俱俯跪于地,诚惶诚恐道:“臣不敢!”
安肃阴沉着一张脸,看也不看一旁嬴谡探究的目光,只道:“不敢?朕倒是看你们敢得很!一个个胆子都大了,嗯?”
作为皇帝,他毕竟还有些皇威在,看着底下的臣子颤抖伏地,他突觉心情好了一点,便道:“行了,都起来吧,以后别这么丢人现眼了。”
几位大臣都谢恩站起,俱不敢看着安肃,不敢言语。
兰禛饶有兴趣地观看着,在一旁默默不语,心中却想:原来安肃并非她想象中的那么昏聩,毕竟,他还清楚自己的处境,这样看来,他似乎只是无能为力罢了。
抬眸看去,便只见安肃也在看着自己,目光似乎有些复杂,接着他对一旁伺候的宫人道:“给圣女赐座。”待宫人执行完毕,他便无力地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了。
“朕,今日请来圣女,就是想与圣女商讨关于木曜图一事,不知圣女的想法是?”
兰禛礼貌一笑,回答道:“我想先听听陛下之言,不知陛下可否……”
安肃不在意地点点头,看向他的几位臣子,然后将目光落在嬴谡身上,道:“不知国师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嬴谡深思一会儿,方道:“陛下,众所周知,得五曜者得天下,可是,我们如今连一份都没有,那么要来木曜图又有何用呢?难不成要与整个武林为敌,抢了他们的?”
嬴谡的话令其他几人都陷入了沉思,的确,他们原本只是一心想得到木曜图,却忽略了很重要的事实,即使他们得到了又如何?
兰禛心中冷笑,这个嬴谡果然厉害,没有盲目地只想到眼前的利益,只是,这样一来,她的计划就被打断了,既然人家不想整这个木曜图了,那么,她又以什么样的借口留在这个皇宫呢?
极为大臣也反应过来了,直接对安肃说道:“是啊,陛下,我们既然无法得到五曜图,那么得来一个木曜图又有什么用呢?”
安肃正欲发话,却被兰禛抢了一个先,她微微一笑,凤眸光华万千,道:“难不成你们泱泱炀国只想要偏安一隅?难道你们就没有征服整个天下的壮志?据我所知,敖国君主似乎很想得到这个木曜图呢,这次寻找木曜图,连其二皇子敖璟天都被派出了。你们为什么不想想看,既然能够得到木曜图,那么为什么就不能得到其他四曜图呢?”
兰禛的话说得掷地有声,自信无比,一时间御书房又沉默了。
忽然,嬴谡出声了,他亦是微微一笑,问道:“听闻圣女的语气,似乎是非常想将木曜图奉上,只是,这般急切却是为什么?难不成有什么难处?”
他注意到了,这个圣女好像非常想与他们做一笔交易,只是她的目的还不明了,他看不清楚。
安肃也感觉到了,他微微皱眉问道:“不知圣女想拿木曜图与朕交换什么?”
兰禛沉思一会儿,慢悠悠地说道:“我只想交换陛下的一句话,一个位子,一个地方,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除了兰禛,殿内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一句话?一个位子?一个地方?难不成,难不成这位圣女是想要进宫为妃?连嬴谡眼中也透露出疑惑。
“陛下,三殿下在门外求见。”付光的一句话打破了殿内诡异的安静。
安肃应了,于是三殿下安辕便踏进殿内,恭敬地给安肃请了一个安。他此时已经收敛了全身的霸气与强势,可是那高大英俊的外表还是让人无法忽视。
安肃微微点了点头,道:“辕儿此次出宫可有什么收获?”
安辕面上不动声色,恭敬道:“回父皇,儿臣在宫外偶遇敖国二皇子敖璟天。”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惊了,方才他们对兰禛的话还有些犹疑,此时方真的信了,倘若真是如此,那敖国的狼子野心便人人皆知。
安肃皱皱眉,道:“罢了,你们都先下去吧,容朕再想一想。”嬴谡的眼中却闪过一抹深思。
“父皇注意龙体,儿臣明日再来禀告父皇具体事宜。”安辕说完等着安肃的话。
安肃颔首道:“下去吧,对了,替父皇好好招待贵客。”
“儿臣遵命。”
几人都退了下去,大臣们带着深思的表情回去了,嬴谡也未多言,与兰禛背道而驰,只剩下安辕面对着兰禛笑道:“圣女既然来到我炀国,那就由本殿代父皇尽尽地主之谊吧。”
兰禛微笑应道:“那劳烦殿下了。”
前方一位端着药膳的年轻宫人渐渐向他们走来,忽地,他不知怎地脚下一滑,身体向前倾去,安辕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并轻斥道:“怎么回事?这可是给父皇的药,倒了耽误了时辰你担当地起吗?”
宫人忙惊恐求饶。
安辕挥挥手,“罢了,赶紧送去吧。”
宫人如蒙大赦,连忙向御书房走去。
待宫人走远,两人来到角落处,安辕递给了兰禛一个瓷瓶,道:“我弄到了,你拿去鉴别鉴别。”瓷瓶里装的是几滴药膳。
兰禛一笑,“多谢。”
安辕不置可否,道:“他也是我的父亲。”忽而似是想到什么,神情有些不自在道,“昨夜有人负伤逃到了我的府上,可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