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之歌》未开拍，崔琝有着时间带莉莉娅逛一逛国师大。昨晚一桌饭让他对历史纪录片的想法更坚定了些，然而剧本细节他还需要找点资料来弥补，时间过去了太久，一些细节上崔琝的记忆早已模糊。
国师大还有好几个同学在，读研的年纪保研的考本校的占了一部分，不过崔琝后来有联系称的上熟的也就一个叶凡。听崔琝说回校来找些资料，叶凡还很贴心地在图书馆预约了个研究生厢，不想一见面就见小光抱着个娃，郁闷了。
“我还想带你混进图书馆，擦，抱着个娃怎么混进去？！”多年不见，一见面就这么一句，崔琝都给他逗笑了，听叶凡装腔作势地来了一句“瞎！真是你的娃？”崔琝笑得欢伸手锤了他一拳，拉拉莉莉娅的手让她叫“叔叔”。
“蛐蛐！”莉莉娅的中文发音不是很准，叔叔愣是被她叫成了蛐蛐，不过在场两个都不在意，崔琝笑得欢，叶凡跳得欢。
“单身狗受到了一千点暴击，”叶凡伸手捏了捏莉莉娅的小脸：“乖，再叫一声！”
莉莉娅不喜欢被捏脸，脸一别手勾着崔琝的脖子把头埋他肩膀上，留个屁股面对这新升级的叶凡叔。
崔琝：“……”这种时候他又想起管教的事了，不管怎么说他家的娃没礼貌了很多次，心里想着得找个时间好好教育教育，然后……又没然后了。
“牛奶能喝吗？”公共场所碍着崔琝辨识度高没能去，叶凡最后带了他回他的研究生宿舍。两人的宿舍另一人在图书馆，叶凡不客气地借了室友的凳子还给崔琝丢了罐雪碧，看看坐崔琝腿上眨巴眨巴眼盯着雪碧罐子瞧的莉莉娅有些纠结地问她能不能喝牛奶。
“有热水吗？她喝奶粉，”莉莉娅还小，肠胃未长成，崔琝不敢给她喝牛奶，平日在外都随身带奶粉。他连杯子勺子都带了，拿热水冲了奶粉吹冷了小勺子里喂她。
见崔琝熟手，叶凡看得可好奇，饶有兴致地看这么一小颗人啧啧小嘴喝得津津有味。”小孩平时都你带？没有妈妈？”莉莉娅两只眼睛颜色的不一样如今已经不太明显了，在太阳光下还容易看出来，到了室内不仔细看不易发觉，盯着瞧了半响，叶凡这才后知后觉地问：“她两只眼睛颜色……是不是不一样？”
“是不一样，”崔琝不回其他，转而说起记录片的事。
“你确定你要拍唐朝？”想想崔琝当年，叶凡可惊讶。崔琝在国师大求学时期可算不得好学生，做明星拍片忙碌，挤下来的时间能有多少，再加上他时不时冒出来的奇怪认知，老是将研究唐朝史的史教授气得三跳脚，听崔琝说他想拍一部有关唐朝的纪录片，叶凡第一件蹿进脑子里的事是：史教授又要跳脚了。
史教授姓史名书，他爸妈取名的时候太有先见之明，名字仿佛就预示了史教授的未来，一生和史书打交道。崔琝想要拍唐朝历史记录片，回学校来找支援还真绕不开史教授去，叶凡就不行，一则他主攻方向是明清史，二则他水平不行，还有个更主要的，史教授唐朝史研究国内地位前三，叶凡？连个毛都不是，这么一尊大佛在面前，崔琝有必要再随便拉个木雕的凑凑吗？
可惜佛是找到了，怎么打交道却是个大问题。崔琝就是那另老师气得牙痒痒恨铁不成钢的问题学生，小学这样初中这样高中这样，上了大学，这路子似乎一路沿了下去。上大学时他的兴趣明显地偏向唐朝，对于唐朝的政治经济颇有见解一度让史教授击节赞叹，有这样的学生绝对是当老师的荣耀，不过很快，史教授就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崔琝总会钻入胡同里绕不出来，还特爱加工！史书上没有的事他都能编出一个个故事，唐教授也是奇了怪了，想象力丰富也不是这么个丰富法，就算是文科，历史也要讲证据讲逻辑，莫名其妙地多了段故事有这水平你咋不写小说去呢？
崔琝又要编故事了，还说是历史纪录片，史教授第一个炸给他看。
“你呀……”三楼的教室外，史教授竖着一根手指抖抖抖抖，看在他萌萌哒的女儿也在的份上，到底没当面教训。脸一黑，教案一夹，史教授就警告他：“给我好好读书！认认真真地读！一字一句地读！”
“史教授，我说的都是真事，”崔琝轻了轻声音强调，非得说真实的历史就是这样，还说史书上有美化有删减有春秋笔法，差点把史教授气得一巴掌糊他脸上去，想想自己以前还教过他，史教授挺郁闷。
“不做！狗屁的艺术指导！这样的电影砸我招牌！不做！”史教授说得态度坚决，听得崔琝想抓挠，果然想情动这尊大佛难度大，难度忒大！
说话在走廊，大学的教授们可没办公室，有叶凡漏消息，崔琝赶着史教授的课来堵他。下了课走廊来往学生多，认出个小光招朋引伴来围观，碍着个史教授，拿着笔记本签名本跃跃欲试到底没敢上来。
人一多，史教授就脸黑，每每想到这么好的一个苗子退了学看他眼神就不好，难得的自主招生进来，对历史也有自己的见解，可架不住他最后还是选了演员这条路，史教授特遗憾。人名气大了就容易有点脾气，何况是学术圈里的老教授，史教授亦然，黑着脸就是不应他。
人一多崔琝先是架不住，看学生间有人拿手机拍，崔琝第一个想到的是莉莉娅。叶凡在一旁劝了几个，然而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地好说话，想想不行，崔琝自己先打了退堂鼓。
看他道别史教授还当他放弃，招呼学生们散了他回去上课，不想第二天崔琝厚脸皮地驻守在他家，这次可好，也不拿艺术指导说事，崔琝直接拿记忆力的某些事问，问得对了改正，问得错了重来，气得史教授差点拿鸡毛掸子赶他。
“我认真看了《唐书》，我是来请教的……”这方法还是叶凡教的，史教授最受不了学生拿着错误的问题问他，当改正成了习惯，崔琝这招可有用，崔琝也不提艺术指导指导不指导的问题，直接那对着短款机的问题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怎样？”史教授住国师大附属小区，住址也是叶凡找的，见崔琝下来，笑嘻嘻地从车里探出头问他，摊摊手，崔琝笑着点点头。唐教授果然受不了他几个错误，巴拉巴拉说个不停，还时不时提几句大三教的大四教的，听的崔琝有些黯然。得到某些东西，失去某些东西，人这一生总有某些相似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