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延模心头一喜,回眸一望俞灵瑞,本是准备让她放心,他赢了。聂延模没有料到他一回眸,便瞥见那已经昏倒在蓝千古怀里的俞灵瑞。
聂延模欣喜的眼眸顿时变得猩红,他猛地回过头去,对着楚逸等人沉声地说道:“按照事前规定,我军已经胜了。聂延模还望逸皇,程太子,瑾尤太子,按照方才的规矩办事,立刻退兵!”
楚逸此时整个人都已经出神了,深不见底的眼眸上蕴着厚厚的一层冰。他看似那么冷漠淡然地望着俞灵瑞,实际上他心上早已掀起了狂风巨浪。
程冀黑着脸回到自己的军队之中,他身后的某位大将小声在他的耳边嘀咕,“太子,这所谓兵者,诡也。这战场就没有信义二字的说话。当真我军要按照事是的规矩,退兵吗?”
程冀脸色铁青,低声地道:“先等等,看看楚逸和萨孤坞松退不退兵。”
萨孤坞松的军队内,萨孤坞松手下某位大将也在萨孤坞松的耳边嘀咕着,“六太子,我们当真要退兵?”
萨孤坞松顿了顿,一双鹰眸里早已失去那一股残忍与血腥,只是担忧切切地盯着那个敌军军队内,那个脸白如纸,陷入昏迷的女人。
他知道此时只有他们退兵,聂延模才放心会退兵,这样,俞灵瑞才能得到医治。
萨孤坞松怔了怔,便厉声地道:“退兵。”
这位大将却仍旧不甘心一般,顿了顿,又小声地提醒萨孤坞松:“太子,不如在与逸皇商量,商量……这战场上向来也说没有道义二字可讲的。”
萨孤坞松鹰眸一转,狠狠地一瞪那在他背后嚼舌根的大将,怒意盎然地道:“笑话!我瑾尤的大军难道还要听楚逸的吩咐吗?”
萨孤坞松此言说罢,便伸出一个强健有力的手臂浮在空中,意示诸将诸兵听他的吩咐。
“诸将听命,此时退兵。”萨孤坞松一声令下之后,瑾尤的军队便开始按着萨孤坞松的吩咐,缓缓地撤退。
丘山见萨孤坞松的大军退去,也驾马上前一步,俯身在楚逸的耳边,“皇上,我军此时是否退兵?”
丘山的低语却便并入楚逸的脑子,他那双蕴冰的眼眸一直仍旧凝视着那个纤细的身影。他内心甚至迸发出一股强烈的重读,此时此刻,他便不顾一切,冲入敌军的军队之内,将她抢过来,搂在怀里,看了看她伤得到底有那么严重?而他终究是没有意识到他的这些惊愕的想法,到底为何为浮现在他脑子里,还那么地强烈,让他甚至都不能自控。
“逸皇?”丘山见楚逸并不回应他的话,便再次小声翼翼地问道。
楚逸深邃冷冽的眼眸里荡出一丝丝轻微的波澜,他回了回神,便立刻沉声地道:“退兵!”
聂延模见楚逸命令退兵了,萨孤坞松也命令退兵了,也不管程冀退兵不退兵,反正就算他不退兵,也已经不足为惧。聂延模便迅速调转马头,驾马腾飞般地回到自己的军队之中,心痛地望了一眼被蓝千古搂着的俞灵瑞,便厉声地命令:“诸军听命,返回营帐!”
程冀见楚逸和萨孤坞松的大军已经退下,都连聂延模也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也退兵了,便也咬牙切齿而又无可奈何地道:“退兵!”
此时,原本肃杀沉沉的战场上,随着一批又一批的大军的退下,顿时变得萧亮静默了起来。而一批又一批大军步伐齐齐的退下,自然也卷起了滚滚的黄土,让这个原本的战场变得有些模糊浑浊起阿里。
楚逸的大军基本都从这尘土滚滚的是否之地撤退了,而楚逸这个一军的主帅,却没有随着大军的步伐而离去,只是静静地矗立在原地,怔怔地望着那退去的金燕军队中的俞灵瑞。直到金燕的军队渐行渐远,他已经完全俞灵瑞的一点身影,甚至连金燕的军队也完全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仍旧一动不动地,愣愣地立在原地。他看似淡然的脸色之下,隐藏着那一颗破裂的心,早已如刀绞一般。
丘家父子和风影都有些不知所措,想要上前唤一唤楚逸,让他回军营,却又都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去打扰楚逸。所以,他们便只好一直陪着楚逸这样望着,找不事物地望着。
俞灵瑞被蓝千古和聂延模带回军营之内,她身上的流下的鲜血已经染透她的衣襟,到了让这两个人带着她回军营的大男人都触目惊心的程度。
而此时的俞灵瑞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迷之中。
蓝千古横抱起俞灵瑞入了营帐,放在床上之后,便急切地起身,准备去拿止血药来给俞灵瑞止血疗伤。
此时,白豆蔻正一脸惊讶地站在蓝千古的身后,差一点就被已经心乱如麻的蓝千古撞上了。
白豆蔻顿了顿,便一把拉住蓝千古的手腕,轻声地道:“你别急!所有的药,我都带过来。你让开,我来给俞姑娘看病。”
白豆蔻轻声地说罢,便放开蓝千古的手腕,一步上前,坐到床沿边上,定睛一望俞灵瑞的伤势之后,淡然地取下自己身上挂着的药箱,拿出止血药,稳重沉着地给俞灵瑞上药,然后取出纱布给俞灵瑞抱住伤口,然后又切了切俞灵瑞的寸口脉象……
蓝千古惊慌地凤目迷惑地盯着白豆蔻这一系列细致稳重的动作,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聂延模愣在一侧,凝视望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宛如丧失了生命迹象一般的俞灵瑞,心里刺刺地痛,好像经历他也这渡过这一段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日子一般。
蓦地,竟然萌生了一丝后悔之情。他后悔自己,为何当初会执意将俞灵瑞逼入这场纷争。若是时间能在回去一些,他一定不会去找她来对付三国联盟,让她遭受这份罪。
而在这些人之后,小当当则一直躲在角落,红着眼眸,紧紧地抿着嘴唇,凝视着她老大。小当当知道若是他此时爬在俞灵瑞的身前,唤她一声“老大”之后,便自然是他痛苦流涕的声音。
待到白豆蔻替俞灵瑞处理好伤势之后,聂延模便急切地问道:“白姑娘,灵瑞的伤势如何?”
白豆蔻清淡的眼眸一盯这皇皇汲汲的聂延模,微微一顿,便轻声地道:“主帅放心,俞姑娘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需要多休养几日,多食一些养血的药物和食物便可。”
聂延模惊慌的眼眸顿时闪出了一丝欣喜,“好,这就好。”
而白豆蔻淡然地说完之后,便移开一步,走到蓝千古的面前,抬起清亮而又带着满满的担忧的眼眸,望着蓝千古,轻声地道:“千古,她的伤势我已经处理好了,让我看一看你的伤势吧。”
蓝千古闻言,侧目盯了一眼聂延模,便道:“聂延模,我们都出去吧,让她好好休息。”
聂延模深深地盯了俞灵瑞一眼之后,便朝着蓝千古点了点头,同蓝千古等人一同出了营帐。
几人出了营帐之后,聂延模便回了自己的营帐,而白豆蔻则跟着蓝千古去了蓝千古的营帐,替蓝千古处理他的伤势。
这一夜,金燕的边境,夜色美好,风平浪静,幽深的苍穹之上,布满了一颗一颗忽闪忽闪,如人的眼眸一般的星星。
云阳的军营内,楚逸的营帐中,楚逸在一张硬邦邦的军椅上坐了整整一夜,直到他的心痛渐渐地麻木。
翌日晌午时分,金燕的军营内,俞灵瑞的营帐之中,她已经缓缓地动了动自己被包扎的很好的胳膊,便睁开沉重的眼皮,努力地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身来了。
营帐之内,俞灵瑞一掀开营帐的帘子之后,便见聂延模和蓝千古以及小当当便矗立在她的营帐之外。
下一刻,这三个人同时惊愕地瞪大眼眸,异口同声而道:“灵瑞,你怎么就出来了?”
“灵瑞,你怎么就出来了?”
“老大,你怎么就出来了?”
俞灵瑞微微发愣,随后朝着这三个人淡淡一笑,跟个没事人似的,淡然地道,“不过小伤,你瞧你们一个个紧张的那个样儿。”
俞灵瑞此言一出,便换聂延模,蓝千古,小当当三个人发愣了。
小当当愣了一刻,便立刻围到俞灵瑞的身边,小声哭泣着,“老大,那里是小伤啊?你真的以为你自己是铜墙铁壁做得啊?”
蓝千古就是不满俞灵瑞这般不爱惜自己的生活态度!瞬间,他便冷着脸色,沉声地道:“小伤?楚逸的剑气,在你的眼中看来,都是所谓的小伤了吗?”
俞灵瑞心间猛地一颤,顿了顿,才瞪了蓝千古一眼,懒得跟你讲话!随后,俞灵瑞便扭头,对着聂延模沉声地道:“主帅,我军只有五日的时间可以缓兵施计,此时,该我们便把商量一下这接下来的计谋了。”
聂延模怔怔地盯着了一眼俞灵瑞,蓦地,聂延模突然好恨自己,为何会把她牵入这场混战中来!聂延模怔了怔,才无可奈何地道:“这外面风大,要谈事情,我们就步入议事营帐之内,坐着商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