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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贝多芬挽歌(1)

要落雨了,灰云越垂越低。上午还留下一个廓影的太阳消失无踪。如果雷声能像许多年前那样,撕开这座城市噪音的重围,白天也遮着厚厚隔音毡的人就能意识到,这将是一场多么暴烈的雨。

南山加快了脚步,裹紧身上那件洗褪色的灯芯绒衬衫。虽然衣袖有些破口,露出一排长长短短的棉纤维,但从做工看得出并不是廉价货。

今年的暖流迟迟没有来袭,早春的天气仍似冬日般稀薄冷冽。还不到傍晚六点,街道上像他这样的行人寥寥无几,即使有出行者,也更多地藏身于私家车。就算他们腾出手来撩开为了吸音特制的车帘——现在通常是由矩形涤纶和低熔点聚酯皮芯纤维合成的——打量一下昏暗街景或是起降的飞机,也不太可能特别留意这个孤孤单单的徒步者。

谁也不想在垂直十一层架构的交通路网里迷途。

拐过一道弯之后,是一小片已经挂了铜锁的商铺,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错过那间灰色的小屋。在电压不稳的路灯照射下,它那件穿在身上的粗糙鳞甲隐隐闪现着金属铝的光泽。南山摸到了墙上一整面凹凸不平的孔隙,推开门,走了进去。

面包店老板搁下报纸,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南山心领神会地拨弄着外耳道,将一颗防噪耳塞取了下来。这只阻挡在鼓膜外的锥形控制阀,被他暂时收入了衬衫口袋。

“外面冷吧。”老板熟稔地和他打了招呼。

“是有点,春天好像不来了。”

“怎么可能。”他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一边用昨天的报纸包裹一条法式长棍。

“隔壁好像关门了?”南山接过面包,问起那个“梦博物馆”的主人。

“那个人呀,卖的都是古董收音机、留声机,还有那些绝了版的磁带和CD,现在大家都这样了,再好的也不会买。”老板耸耸肩。四分之三的货架上摆着焦黄色的面包,看起来生意还是不怎么好。

“今天都有些什么?”南山朝他手边的报纸努了努嘴。

“还不就是那些事?消息总是成堆地来,去年这个时候每天都在说什么声子晶体、声屏障,各式各样的新材料,耳罩和耳塞,还有怎么在上面几层街道种树,就好像这些都有用一样,好了,现在换了频道,世界各地都遇到了新麻烦,又都在说那个玩意,你知道我在说哪个。”

南山点点头,接过报纸,头版是关于东西伯利亚移民基地的事。前些日子人们用轰爆波驯服了分水岭山脉,鄂霍次克海成为一只蓝色暖炉贴在了这块不毛之地的后腰上。但很快他们发现需要驾驭的并不是暴风、石油和天然气矿藏,而是震塌了冰盖的噪声污染。

和这里的人一样,他们想不到别的出路。

面包店老板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自己浪费在外墙改造上的钱,他搞来一大堆时下流行的泡沫金属,指望可以过滤更多噪音,但现在都打了水漂。

“城市越吵,好像越萧条。”南山瞥了一眼挂钟。重新塞上那颗“膨胀螺丝”以前,听到他说了这句话。

南山的居所就在面包店西面,位于沉鱼街的一片洼地。相对周围那些建筑巨兽来说,这个地方像是大都会的陷阱。房子都是千禧年前后建造的,灰绿色的墙皮剥落下来。

尽管那些巨塔般的摩天楼严重影响了这里的采光,他还是不想离开。这片狭长地带在数百米高差的掩护下,噪声污染反而要小一些。他觉得,有一天,可能走失的人也会回到这里。

餐桌上那盏钨丝灯泡亮了起来,感觉生起了一小撮炉火。他啃了一口面包,拧开水龙头,顺手将剩下75%电量的手机放在了无线充电座上。

但他没有打开音响,耳塞也没有取出来。因为很快还要出门,他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这一周以来,每天来到海啸剧院,看到它像一颗匍匐在夜色中的茧,南山就在想,不知道它还会存在多久,坚持到哪一天,它会像这些年许多剧院一样宣布关闭。自从那种帮助人们摆脱噪声的药丸面世,他就觉得不会太久了。

很多年前剧院已经被抛弃过一次。听母亲说,在被拍卖给个人以前,它曾是城市公共设施的一部分,但是庞大的治污支出拖累了财政。

从南山的公寓出发,步行过来要二十多分钟。像这样的雨夜,为了避开第一层路面上深深浅浅的坑印,时间还要拉长一倍。演出7点半开始,作为调音师,其实可以等演奏者谢幕后才到场,但他还是保证让自己早早就位。

大厅旋转楼梯旁的那面落地镜里的他,上身被打湿了,夹克背面积蓄起一小片汪洋。鬓角垂挂着两片薄薄的脂肪,年轻时标志性的欧米伽下巴不见了一半。肩膀坍塌,腹部撑开,反倒成了整副骨架的锚。他感到有些沮丧。

偏偏她也来到镜中。和往日一样,穿着一条拖到脚踝的黑裙,只露出细细的鞋跟,头发倾泻到腰部。收起伞的时候,南山发现裤管沾上了一大片黄泥。该死的。他在脑海里咒骂了自己一句。她的出现总是猝不及防,很多年前也是这样。

演出的第一曲是三重奏,迷雾一样的勃拉姆斯。她提了一下裙摆坐下,头发挽到一边,裸露的背脊像一道雪坡。

掌声稀疏是因为听众寥寥。但是南山并不在意,等待着第二首钢琴独奏。他让剧院镁光灯照不到的荫翳遮蔽着自己。

她摁下琴键,他闭上眼睛。

那是第一组三连音,持续的慢板一直倾泻着……是的,主旋律交给了她的尾指……那是攀向高音区的云梯……那片皎洁是一片冰舌……哦,她在向黑夜请安……

等到第一乐章尾奏的最后一个音符终了,他感觉自己的听觉快要沉到湖底。依然是完美的演奏。

在海啸剧院,夏恩弹奏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无数次。南山突然离开交响乐团音乐厅,加入这个剧院也已经七年。没有人知道他正是为此而来。他总是站在阴影里,一言不发,像背着一团乌云。

每一次,只有到了晚些时候,待夏恩谢幕,听众纷纷离席,剧院静寂时分,他才爬上舞台,手指触到黑白琴键,独自摸索着音准飘忽的迷踪。

“那是她的指印……”他像擦去一个又一个幻影。

这是夏恩也无法分享的时刻。

其实南山不知道除了为钢琴调音,他还能以什么身份在这座城市立足。很早已经充分展现出这方面的天分,他从来没有走出过这个世界。

那个时候母亲的挚爱是德沃夏克的新大陆,第二乐章不朽的乡愁曲。那是仲夏之夜,她一遍遍弹着,乐声飞过了屋脊,一直向着深空漫游。“又好像从那里俯瞰整个尘世。”她总是说着南山听不懂又忘不掉的话。

一曲完毕,她将他叫到身边,按下了琴键。“那是la”,他立刻报出唱名,没有半分迟疑。他从来不需要借用工具帮助自己校准音准。耳朵里像预埋着一个自动探测器,没有谬误的记录。母亲认为那是一种罕见的令人嫉妒的基因。

她睡了,到了更深一些的夜晚,隔壁也有人弹琴。乐音爬上云端,院子里的昙花悄悄转过了花盘。好几次南山都对自己说:“那架钢琴需要调音了。”镜子一样反光的月色将几个夜晚连接在一起,直到一个起风的夏夜,他终于踏入了院中。

此刻南山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台陆陆续续有人进出,虽然他的目光没有落定在那些人身上,但他们像游鱼一样穿行,节制而冷漠的状态是他能够感觉到的。

谢完幕的夏恩还没有来。

我应该是要把真相告诉她了。他不止一次这样想过。特别是那些柔情蜜意的夜晚,他们对彼此说过的话,关于“我想你”的坦白。那些情话时而深邃时而炽热,让两个人都着了迷。

不过,称之为“说”不够确切,那应该是“写”?但那也不是一种实体的写。社交软件的提示音响动,这三个字就乘着屏幕漫射的一片蓝光飞到面前。

南山一次次猜想,如果她知道了这个人就是自己,她还会说出这些话吗?

这片蓝光一直是他的庇护,他就用它来探索夏恩。这个弹奏时露出鱼脊般背部曲线的人,从来没有将那双深褐色的眼睛落定在他的脸上。他偷偷观察过她,从那一年算起,夏恩现在也快四十岁了,她脱掉假发会露出那头乱糟糟的短发,在他眼里就像是一捧金鱼藻。这头短发将她小巧的下颌轮廓完全勾勒出来,耳垂的形状像是用最柔软的橡皮泥捏上去的。

除了一对从来不脱下的贝壳耳环,她不喜欢佩戴任何缀饰,但还是在舞台上光芒万丈。她是用指尖狂蹈和凝思的人。她这样的年纪已经可以超越抒情的轻盈,表现出那首动人奏鸣曲的意志。南山曾以为那是母亲晚年的修为才能做到的。

这样一个人对自己说想念,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吗?

但在早些年,他曾经暗暗试探,夏恩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感到满意。他真的不知道,如果告诉她真相,她发现那个常在网上对自己说些脸红心跳的情话的人,就是每次演出结束后为她调试琴音的丑八怪,她会觉得浪漫还是失意?

她会不会原谅自己的不再年轻。四十五岁,勉强迈入中年,但南山的身体已觉察到变化和不安。就像一棵树内里一圈圈生长年轮的时候,世界是看不到的。人还有另一种半衰期。这令他对他们的关系失去了分寸感。

夏恩也许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调音师的存在。谢幕后她总是脱下裙子和假发,用目光追赶着那片蓝光。只有在那里,他们既亲密又疏离,不用承受其他的东西。

南山就是在这样的踌躇里错过了一次又一次开口的机会,直到现在,药丸计划的横空出世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那则刊登在报纸头版位置的公告上,药丸被描绘成救世方案,人们会从这片只有尾指指甲盖大小的化学制品中得到解脱,那是针对这座城市越来越严峻的噪音危情展开的冒险。

这几天南山根据公开的成分弄清了它的药理。它让内耳毛细胞出现错码的蛋白质分子,造成毛细胞核DNA的断裂,这其实和过去那些耳毒性药物的致聋原理没有多大不同,只是侵入内耳淋巴液中的药物浓度达到了100000倍。

吞下这粒高提纯的药丸,人们将不可逆转地立刻失去听力。

所以海啸剧院的关闭不过是时间问题。如果继续沉默,那个他对夏恩说不出口也写不下来的秘密,注定消失在即将到来的一片声音的死海。

南山抬起头。这时,穿过舞台那块漆黑的木丝板墙面,他远远看到夏恩走出了那团由光线围拢的暗影,已经缓缓向他走来。

夏恩抿了几口水,取出手机,飞速按动着键盘。南山在黑暗中注视着她轮廓的变化。她看起来毫无心事,完全想不到会有一个人等在后台,希望带她溯洄很久以前的季节。

那个夏天已是如此遥远。一条不算宽阔的河,两岸是低低的坝,偶尔有几只消瘦的水鸟掠过一架铁桥,三角地的对岸是霓虹雕刻的天际线,还有短短的街道上那面粉色的墙,一个贩卖喇叭的人,喇叭里循环播放着他自己唱的歌。

只是那个地方再也没有等来走失的人。那条支流已经干涸,只留下荒芜的河床。南山曾跑到城市骨架的第七层俯瞰,河床穿城而过,暴露在烈日下就像一条被烤干的蚯蚓。

那条曾经裹挟着泥沙滚滚而来,将流经之处灌溉成沃土的大河结束了长途奔袭。源头的冰塔林几乎全部融化,政府公开炸毁了修建于上游的堤坝,却无法重塑一个足够庞大的淡水蓄水库。人们开始饮用被淡化的海水。

时间修改了这座城市。

南山没有理会口袋里的震动。当夏恩快要经过他身旁,他咽下一口空气,低声说了一句“你好。”她显然有些吃惊,出于良好的教养,也还是及时回复他“你好”。

“我是想说,你刚才的演出很好,我是说,你弹得很好。”他想不出更恰当的开场白。

“谢谢。”或许是将他视作普通的恭维者,她的这句感谢也是礼貌性的。只是那种淡褐色的眼光第一次落在了他的脸上。

“我——我很喜欢你的演出。”

他从夏恩的反应捕捉到了一丝心不在焉。她笑了笑,但是非常短促。她做了一个动作,对于他而言就像是逐客令:她将一颗耳塞放入了左耳。

“谢谢你。”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不知是出于礼节还是疲惫。

整个夜晚,南山都被一种神经质的情绪驱逐。他对自己再一次失望。海啸剧院落了锁,他一个人游荡在灰蒙蒙的街道上。夜色没能掩盖这座大都会噪声的狂欢。到处都是被掘开的沥青路面,这是一座充满伤痕的城市。那些不规则的砂石堆起小丘,机器还在不分昼夜地打着桩,然后将小丘移到了别的地方。

他并不如往日般马上穿过一排排脚手架回到沉鱼街。空气中沉淀着暴雨过后的青涩气味,让他感觉清醒。他承认,即使刚刚再给他一次机会,也未必就能说得更好。没有了网络的庇护,他被打回原形。

他原本是打算和夏恩说说自己的童年的。他很想问她还记不记得童年记忆中的这座城市。回想起来,那是最美妙的时代。他想和她一起重返的时代。

“那时的噪音并不冰冷,因为没有一种压倒一切的声音。”这是他从母亲那里听过最典雅的句子,用来描绘那个时代恰到好处。

“那个时候的沉鱼街啊,怕漏水的人在廊道里搭了雨棚,雨季落下的雨水滴滴答答敲响不停,好像是另一种琴音。

清晨的菜场每天唇枪舌剑,人们为了几毛钱翻来覆去地讨价还价,生意达成,明明眉间都有欢喜,嘴上还要嘟哝着自己吃了亏。

还有那个时候,大人在车把上挂了一条带鱼,叮叮当当的铃声铺了一路,邻人的油锅滋滋冒着泡,地产中介忽然挤过来,拼命往过路人怀里塞传单……你还记不记得当夜幕降临,这些统统被暮色收拢的时刻?”

这是他打了几十遍的腹稿。他认为这些细枝末节的回忆更容易引起她的兴趣。他还打算说完以后对她发起邀请,甚至是请求她一起离开这里,去寻找一座不需要药丸的密林。他在脑海中演习了好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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