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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贝多芬挽歌(3)

深深吸了一口气,南山再次递上了手机。这一次他擦掉原先的字,只写下“你好”。

她依然没有收看那行最简单的问好,嘴角下撇,后退一步,将身体侧过了一个角度。透过眼角的余光,南山可以看到那是嫌恶的表情,就好像他是心怀鬼胎的怪人。

他泄了气,在这个余晖绚烂的傍晚,初尝无助的滋味。他没有办法再正视她的眼睛,她那颗戴着贝壳耳环的精致头颅,她身上无边无际的气息。他落荒而逃。

再见她已是数月后,在海啸剧院的演出海报上,南山再次和她不期而遇。这一次,他终于确信自己找到了她。

“天才钢琴师夏恩”。

和浮士德先生面对面始终让南山感到很紧张,据说他随时可能死去。这个昔日神采奕奕的歌唱家变成了一座破庙里的泥塑。他那捧粉雪一样的白发倒是高高地堆起,身上严严实实地遮盖着一块毯子,就像和闯入室内的光线有仇。私人护士喂他喝水的时候,他那块树皮一样的左肩肌肤下露出了隐约凸起轮廓的心脏除颤仪。

南山步行来到他的家,其实这里距离沉鱼街只有三四个街区。电梯的顶盖是一整块透明的金刚石镜子,显示屏上的数字以五的倍数匀速变化,渐渐放缓,定格在了“73”。廊道光可鉴人,公用的机器人管家熄灭了胸前的指示灯,看起来就像胖乎乎的雪人。

果然是豪宅,不过他有些不以为然。因为相比他居住的洼地,这里反而不能逃脱噪音的追捕,远远的地方像有短兵相接,他好像可以透过那块由光柱勾勒出来的窗口,看到道路交错间暗藏着一只巨型风箱。

“我找‘浮士德先生’。”他对监控视频里的人说。

南山只等了一会儿就拿到了通行证。他觉得可能是因为“浮士德”三个字唤起了一些遥远的缅怀,那个为他开门的人甚至没有要走那张老照片。

“你得尽量少让他开口,说得快了他会很喘,在过去一年他的心脏已经停跳3次,最近一次是我带他去看牙医,刚刚在他的口腔里动完小手术,牙医转身去洗牙钻,他将漱口杯打翻在地上,幸好我听到了,这次他‘死去’3分钟,自从他装了除颤仪,这是所有死亡中最长的一次。实际上他很虚弱,如果不是他想见你,我们是不会同意这样安排的。”那个人叮嘱的语气有些生硬。

眼前的歌唱家是一枚包裹在毯子下的果核。“她还活着吗?”他从胸腔内挤出几个字,平均分配了每个字的音重。

“一年前,她,去世了。”

“她是你的……?”

“母亲。”

短暂的沉默,让南山更有机会凝视面前这个老人。他和想象中完全不同,并不是因为时光毁坏了他的面容,恰恰相反,是因为眼睛里还闪耀着一点点不灭的星火。这和他垂垂老矣的身体并不般配。

南山走上前去,从怀里摸出照片交给他。他抬动那只布满了树根的手掌,紧紧捏着照片边缘的手指有些震颤。他注视着照片上的人,不知道是母亲还是他自己,久久没有言语。

“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这张照片是多久前拍的?”

“离五十年也差不了太远了。”他气息低弱,“那个时候,那么多年以前,我们还在那里一起演出,一场又一场同台……”

“所以我的母亲总为你弹奏?”

这时歌唱家的目光向着高处游移,胸口起伏着,仿佛有什么正在驱逐着身体里的记忆。空气又恢复了静穆,光线在毯子上时断时续地蛇行。许久以后,他才重新撬开眼睑,唇上就像长出了一层密密的青苔。他的眼神好像要看透南山的来意。

“是的,我亏欠她太多太多。”

南山这才发现,从浮士德先生将多年前的那桩阴谋旧事重提开始,他前来拜访的初衷完全改变。

那时的城市正站在大萧条的十字路口。千禧年前后连续三十年的高速发展透支了它的增长空间,实体经济陷入衰退,政府不得不多次打开印钞机,并以高价卖地偿还欠下的债务,无数中产阶级因此被地产泡沫压垮。

大量学有所成的人同样居无定所,他们疲于奔命又不相信未来,看破繁华虚假却被迫同乘共辇。他们迷失于精神的荒原。

在政府重新发动第一产业的大风暴以前,整个经济萧条持续了十年之久,每个人都生活在巨大的通胀阴影下。那些年的夏天寂静无声,栖身于行道树里的蝉鸣叫得凄厉。剧院反而迎来了意外的盛世,太多人想在这里洗去铅华,飞越了俗世的抒情旋律就像一个个英雄梦想,成为他们最后的安慰。

母亲甘心留在歌剧院当一名伴奏钢琴师,始终没有自己独立的舞台。高超的琴技并没有动摇她的志愿,她总是翻开一半共鸣箱盖,踩着左踏板,日复一日地以陪衬者自居。而剧院的灵魂人物永远、也唯有男高音。那座年轻的身形已经像山脊一样威严宽阔。许多人慕名而来。

她有不少机会另谋高就,但她选择留下来,只是作为一块消瘦的影子。直到去世,她都是瘦削的,只有冬天裹上了墨绿色的粗针线衫,下身围着一条又厚又重的羊毛呢筒裙,才让她弹琴的背影有了一些存在感。

曾经的歌唱家却野心勃勃,充满了力量。

“那些年啊,还是那么年轻,我演出很多次,那是世界级的,去圣彼得堡、米兰和柏林,柏林的雪可真大,只看到乌鸦停在电线杆上,我一直以为只有圣彼得堡才会下这样莽莽的雪。你的母亲没有这样的机会,她说她从来没有见过雪,她是这么说的,想去看一看雪……”他不顾护士的反对,坚持要将故事讲完。

“那是最后的好时代,我们被需要,充满了渴望。”

接下来他沉默的样子就像一块鹅卵石。很久以前的那一天,他也是这样对母亲保持沉默。他们同时注视着歌剧院张贴出来的告示牌。

“那一天歌剧院宣布关闭了,是的,我们都失业了,但我骗了她……”

南山想不出面前这个老人所说的“欺骗”会是什么。他神色哀伤而又脆弱,声带颤抖着,像一头被射中了腹部的小鹿。

“这再也无法赎清了。”他低沉的自语越来越轻,几乎要沉没在那些琐碎无常的噪音里。

那个母亲至死未知的真相,本来会成为永久的秘密。在悲伤和虚无之间,南山宁愿替她选择后者。而她一生无法忘怀的歌者,即将在亏欠里过完一生。他是知道真相的人。

“没有人想得通,为什么那么多歌剧院会陆陆续续关闭,这确实很奇怪,有人经历过音乐乏人问津的时代,但我们是幸运的,票房很好,要为演出筹措一点资金也不是难事,只有我们知道这件事无法避免。”

“母亲不知道吗?”

“是的,她不知道。”

“那么‘你们’是谁?”

“剧院里只有我和经理。”

“你是说你们必须要把剧院关掉。”

“是他们必须这么做,我们别无选择。”他吐出了日落的潮汐,“你应该也听说过,后来为了免于萧条,政府不得不连番启动激进的刺激政策,但我们需要在工业爆炸中付出代价,对么?政府都计算好了,政治、稳定、社会成本等等变量,相比资源枯竭和生态危机这些问题,只能这样牺牲,放弃治理噪音,即使有一天会完全杀死声音,起码这座城市将会变得更加安宁,这也不是一件坏事,对么?就像现在这样,那时候我完全相信了这套鬼话,我是说,我让自己相信了。”

“可是为什么是你们?如果多年前真有这样的计划。”

“噪音会第一个摧毁歌剧院的声乐演出,是的,比乐器演出更早。他们希望偷偷掠夺声音的意义,这是一种,怎么说,‘蚕食’,对,让人们渐渐遗忘声音的美学,忘记有声世界曾经带来的东西,失去他们的幻想和寄托。我们是最先出局的。”

在接下来漫长的岁月中,平分了一大笔补偿金的浮士德先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种观点正确与否。但直到他逃开了母亲的视线,也逃开了自己的天赋,在音乐圣殿外挥霍着这些钱,他才发现自己只是想用可耻的遗忘来洗刷背叛。

数月之后,他曾给母亲写过一封信,并希望她回信告知近况。这个顶级公寓的地址,距离南山的家信步可达,但信中他撒了另一个谎。

母亲始终不知道这个地址真正的主人。他告诉她,自己已经追逐乐声迁居柏林。

十一

大概是因为耗尽了身体里的光,浮士德先生遗漏了南山的问题。很多年前,当他第一次在歌剧院听到人类声带迸发出的高音C,如此璀璨明亮,这束光也曾让他遭遇过电击般的晕眩。

而现在到了它消失的时候。

“你们为什么没有想过抗争?那个时候的情况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南山觉得,那个蓄谋已久的无声世界原本是可以阻止的。

歌唱家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他的眼睛注视着天花板,就像那块闪烁着晶莹的穹顶收藏着他生命中的全部秘密。

“知道吗,我永远都会记得那条路的。”他突然开口说话,但没有垂下那张长满了树瘤的脸。

“哪条路?”

“那里很黑,一路都是下坡,有些地方很陡,我们摔倒了,但又站了起来,我们看不到前面,就像是被一个个巨浪掀翻了,脚下软绵绵的,可是只能站起来,他们不停对我们说,前面就是缓坡,他们没有蒙着我们的眼,我们却什么也看不见。”他没有看南山一眼,像是在和自己对话。

过了一会儿,南山才倒映在那双浑浊的眼睛里。

“我们走了很久,多久,不知道,耳朵疼,从来没有这样疼过,我以为我们走到了海里,后来知道只是地下第六层。”

“你是说这座城市地下有第六层?”

“你当然不知道,恐怕地下第五层你也没听说过。”

“我想你在开玩笑。”

“你觉得我像开玩笑吗?”他费劲地将眼眶撑大,还能从中传递一丝不满。

“那么那里有什么?怎样才能去?”

他回避了前面的问题,不知是无心还是刻意。但他告诉了南山怎样才能找到那座下陷的裂谷。那是一个所有人都知道但绝没有人想到过的入口。

“那里不是一片真正的谷地,因为我们错过了所有的山脉,他们带我们去的,不过是一条弯曲的不断塌陷的路,一条到现在也没有走完的路。”

“所以我应该去看看?”

“我永远都会记得那条路的,只是永远……不会太远了。”那种受了伤的神情再一次浮现。

告别的时候,浮士德先生尝试了几次,还是没能挣扎着站起来。他已经累坏了,身体里的那台鼓风机不停地呼啸。

“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自己……去了柏……林?”

他一边说话,皱着眉,腹部抽动着,避免剧烈的咳嗽,“让那个歌唱的人活着,即使只是……在一个人的……想象里。”

“那么,浮士德先生呢?”

母亲在信上也写了一个答案,那是她初次为他伴奏的歌剧,那段直面死神的独白,那最绝望的咏叹。

“因为,我也和魔鬼交易。”歌唱家再次睁开了眼睛。

那里的星火已经全部熄灭。那是一双真正属于死亡的眼睛。

十二

这个暖流迟到的早春,白昼异常的短,对南山来说却像奔走了一光年。他也不知道那位昔日歌唱家究竟希不希望自己去地下六层看看,但他在近半个世纪前被带去的地方就像一句贴在身上无法去除的咒语。

南山出发的时候做了最坏的打算。为了轻装上阵,喝了大量水,直到再也灌不下。他带上了一把裁纸刀,遇到危险就可以当作匕首用。他甚至翻箱倒柜找出了唯一的领结,万一需要面见什么大人物呢?

那个声音一路回响:“我会永远记得那条路的。”他的步速渐渐加快了,也变得更加有力,就好像有一个失落的英雄正在追赶着他。

但是当他回到沉鱼街,衬衫散开了好几粒纽扣。这是一个连月亮都遁世的夜晚。他几乎是手脚并行地爬回地面。路上的人会以为他的身体里住了鬼魂。

昏聩的夜色中,他摸到了那间灰色的面包店。老板看见南山,停下手中的活,朝他挥了挥手,没有说话,笑容有点浮夸,然后继续将货架上卖不完的面包取下来,丢进了一个用竹子编的箩筐里。

“听着,你一定想不到药丸计划会是这样的。”南山口干舌燥,腹部却像埋了一只气球。

老板丢完了最后一个面包,对他眨着眼睛,好像在示意他可以说下去。

“地下六层,往下走的‘隧道’,比普通的要陡得多,他说得一点没错,所有的噪音垃圾都被回收到那里,空气压缩机、循环水箱、真空泵,或者是地下机场,超声波震动和降温炉膛风扇的转动声,可是等这些通通消失了,终点又安静得让人产生幻觉,走在那个地方,我能听到身上衣服摩擦,自己的肠胃在蠕动……”

南山举起手,对面包店老板比画着手势,他很少这样挥舞,但是要解释清楚那个地方并不是容易的事。

“你知道吗,我发现自己是走在一张铁网上,悬浮着,四周的墙、穿过铁网深不见底的地面都铺着楔形的砖块,纵向和横向,那些不是混凝土,是合成的隔音材料,电视里介绍过,这个地方终于变得平坦,但我还得继续走,就好像……”

“好像走不出去一样。”他沉浸在对那个地方痛苦的回想中,全然没有注意到往日哓哓不休的老板今天安静得有些失常。

那个时候的浮士德先生应该也在墙上摘下一个蜂窝形状的面具,按动那块用硅胶制成的半透明按钮。南山鬼使神差地重复着他的动作,然后像他一样,看到了那扇拱门上并不起眼的铭牌。

“那是,那是他们的实验室,他们研制出药丸的地方,更早的时代,就是整个计划诞生的地方,那些字,闪着光的屏幕,冰山,像在冰山上凿刻的字,红色的光标,绿点……”他再也支撑不住,蹲了下来,抱住自己的耳朵。

但是那些影像还在追杀着这个撞破真相的不速之客,藏在他躯体里的鬼魂开始东奔西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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