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动过娶徐晴的念头，那个时候老许只是一个符号，代表着徐晴不堪回首的过去。
但是现在的老许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噩梦，他碾碎了我的一切希望，把我从幸福的云端打入地狱。
我真的恨他，我从来没有如此地恨过一个人，恨到最后，我捎带着连徐晴也不敢去爱了。
只因为她的过去里有老许，只因为现在徐晴的一切都是老许给的。
年前的时候，收到了玛丽的短信：“我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你多保重。帮我照顾好徐晴。”
我回了个一路顺风，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我知道我又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朋友，这么多年，一个又一个对我重要的人离我而去，我现在已经变得一无所有，如同我刚刚到河南一样。
又回到了原点。
在家里赖到了四月份，父母虽然没问，但是也能感觉到我的失落。
母亲偶尔会半开玩笑地说：“儿子，回家来吧，离家近点也行，你那地方太远了，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看到几面了。”
然后是父亲在一旁看似无心地说一句：“不想回家要不然去哈尔滨？我老师在那面，说不上能帮帮忙。先找个工作干着，考个公务员。你小子用点功，一定能考上。”
说的次数多了，我也感到家里不能再待，我不想给父母什么压力，毕竟我已经能够自立了，不想再靠父母托人找关系。
另外，我真的有点想回郑州了。
生活了那么久，那个城市仿佛已经变成了我第二个家，我很想回去，在那个城市继续我的生活。
是不是因为徐晴在那里，我真的说不清楚，我只是很想回去，很想看看那个城市。
还有那个人。
我不知道徐晴现在如何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考，我想通了许多。
我的确是爱着徐晴，但是这个心结我真的有点解不开，我相信以徐晴现在的能力，没有了我会过得更好，随便找一个人嫁了，也比跟我这么一个穷小子在一起强得多。
但是我终究还是想回去，回去看看她。
即便是要分开，即便她会去找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我也想看着她幸福。
就如同我们两个曾经的日子一样，两个人默默地在远处注视着对方，期盼着对方的幸福。
我回到了郑州，在出站口看到了徐晴，蓝白碎花的连衣裙，棕色的长靴，棕色的皮夹克，头发高高地盘起，带着墨镜。
“回来了啊。”徐晴走了过来，摘下了墨镜，我见她有一些憔悴，但是神色还不错，看着我淡淡地笑了。
我点了点头，肩并肩地向停车场走去，彼此都刻意地保持了一些距离。
我对徐晴来接我并不意外，在火车上给她发短信的时候我就想到她会来接我，我一直都想着会是怎样的相逢，或许现在是最好的结果。
我想这么久的分别，两个人都能够冷静地看待彼此的关系，或许她也与我一样，想清楚了吧。
“回家吧，晚上给你接风。”徐晴边开车边说道。
“咱俩么？”我问道。
“还有赵舒。玛丽走了，吴雅结婚之后也没消息了。现在……唉，回家过得怎么样？”徐晴话锋一转，问道。
我知道她不想提这些事，也顺着把话题转移了过来，给她讲了东北的人，东北的事，还特意把我二哥的经历给她讲了讲。
徐晴点了点头，叹口气道：“是啊，农场人没有什么保证的。我父亲当年瘫痪，就是没钱治病，没有人管啊。要不然……”徐晴猛然踩了一脚刹车，然后干笑了几声道，“呵呵，腿抽筋了。”
我知道她是因为自己说错了话，她在刻意回避着那个话题，回避着那个人的名字。
我笑了笑，问道：“你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加盟商过来了几个，都在考察，账面上有三百多万了，找一个加盟商就能多一百万的流水，很不错的。”徐晴笑道。
“那不是回本了。”
“是啊，其实多亏了玛丽，做生意第一年赔，第二年平，第三年赚，我们都有准备的。玛丽今年给我们解决了一百多万。加盟了一个，第一个赚的少，都没经验，弄了几十万。再加上今年自己赚的，很不错了。”徐晴笑呵呵地说道，仔仔细细，仿佛在跟我报账一般。
我答应了几声，觉得没有什么话题了，又问道：“赵舒怎么样？还那么疯么？”
徐晴立刻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疯女人，越来越疯了。唉，她也挺可怜的，那个男人好像离婚了，赵舒有几天特别高兴，总觉得熬出头了，那个男人能娶她。这几天又不高兴了，好像那个男人没有这个意思。”
这倒让我很惊讶：“他俩不是早断了么？不是给送人了么？”
徐晴冷哼了一声道：“男人哪有什么好东西。送人是送人了，偷人的感觉比以前还好。赵舒跟他从来就没有断过，那个男人一喝多了，一需要，一寂寞，给赵舒打电话，随叫随到。早上起来一句话都不说，收拾利索拍拍屁股就走人。我真不知那个疯女人到底是哪根疯筋搭错了。疯子，死疯子。”
徐晴看来真是让赵舒气得不轻，估计平日里没少劝赵舒，但是那个疯女人一根筋，说啥都没用，想想也真是挺气人。
我想问问徐晴怎么样，过得好不好，但是我却有些不敢，终究是没有勇气问出口，两个人沉默了一段。
“你过得怎么样？”
几乎是同时开口，然后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徐晴笑了笑，把额前的头发稍稍向一旁顺了一下，说道：“还好，就是玛丽走了，心里很不舒服。”
“我也行，就是有些想郑州。”
“哦，想郑州的什么？”徐晴追问道。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答道：“没什么，就是想郑州。”
到了徐晴家里，洗了个澡，睡了个觉，晚上见到了赵舒。
依然是衬衫西服，头发简单地扎了一下，带着黑色方框的眼镜，看起来还是那么的职业。
“哦，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让白眼狼给吃了呢。”刚一见面，赵舒就阴阳怪气地说道。
对于这种疯女人我无能为力，只得笑了笑说：“白眼狼不敢吃我的，我身上有狂犬病。”
“哦，你有狂犬病啊，难怪跟疯狗一样。”赵舒答道。
“是啊，自从碰到你之后，传染的呗。你咋样，从精神病院出来了？”我反击道。
赵舒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一旁的徐晴打着圆场道：“你俩行了，别见面就掐，狗咬狗什么来着。”
“哼。”赵舒冷哼一声，转过脸看着窗外。
徐晴很高兴我的回来，我们三个喝了一些酒，趁着徐晴上厕所的时间，赵舒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徐晴对你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你还想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答道：“我这样一个穷小子，能给她什么？”
“你没有，她有啊。再说，你觉得她在乎么？”赵舒问道。
“她不在乎，可是我在乎。”
“你少在这里找借口，你到底想怎么样？”赵舒追问道。
“我就想看着她幸福。”我淡淡地答道。
“滚，少给老娘装深沉，今天你要不说出因为啥来，你看着的……我……”说完就开始撸袖子了，我估计是打算找酒瓶砖头之类的给我唱歌。
“我说，我俩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能不能先管好你那个烂摊子？你说别人之前先想想你自己好不好？”我被赵舒逼急了，口无遮拦起来。
赵舒站了起来，一杯酒泼在了我的脸上，我也感到刚刚的话说重了，刚想道歉，这是徐晴已经回来了。她看到我满脸的酒还在往下流，拿起纸巾一言不发地给我擦干净，然后转过去对赵舒道：“你再疯，我这辈子都不领你出来了。”
赵舒气得够呛，拿起包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道：“行，你俩的事，我不管。以后你也别找我哭……”
说完推开了徐晴，转身就走。
徐晴有些尴尬地喊了几声，却没有追出去，坐了下去看了看我，勉强地笑道：“她一直都这样，她说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擦了擦还在滴的酒，对徐晴道：“没什么，都是我不好，说错话了。”
徐晴叹口气，我俩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便回了家。
回到了客厅，跟着徐晴坐着看了会儿电视，徐晴在一旁轻轻问道：“回来有什么打算？”
“找工作，装房子。”我答道。
“要不然你来我店里帮帮忙？”徐晴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打算开分店，要不然你过去管理一下？毕竟自己人，我们都放心。”徐晴解释道。
我依旧没有出声，算是做了回答。
徐晴叹了口气，说道：“早点休息吧，我真没别的意思……我……”
我笑了笑，对徐晴答道：“我知道，我要是有事一定跟你说。”
徐晴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我坐在那里，心里一阵翻腾。这就是我最惧怕的场景，一个男人，却要靠女人活着。
这不就是我最害怕的么？
徐晴关心的话，没有让我感到温暖，反而让我坚定了离开的信念。
我得走出去，我不能靠着徐晴活着。
作为一个男人，我不管徐晴在不在乎，我真的在乎。
或者说我真的害怕，我害怕变成一个吃软饭的人，我害怕我会有一天心安理得地花着仇人的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