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彻夜谈话很不适合甄一百，吃完饭佣人们把客厅的壁炉点燃，天虽然不算太冷，但是燃着壁炉总比开着暖气要舒服地多，而且木柴在壁炉里燃烧地噼噼叭叭，很有氛围。
巫秋灯换上了一件蒋鸽的衣服，很宽大的长毛衣，缩在柔软的长毛里，她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兔子，半靠在沙发里听蒋鸽说她病人的故事。
黄莺感慨：“我觉得心理医生可以去写小说了，你们有这么多素材。”
“真的可以，我们知道了太多的故事，压在心底真的很难受，但是有些病人嘱托他的故事不可以说出来，我们也只能保密，拥有太多别人的秘密真是一件不舒服的事情。”蒋鸽呷了一口咖啡：“秋灯，你的工作室是做什么的？刚才一百很神秘的样子。”
巫秋灯看向甄一百，他已经睡着了，躺在另外一条沙发上，身上盖着毛毯睡的很沉，他们的话题他并不感兴趣，如果他们聊女人的话，他也许会跟他们聊一会。
巫秋灯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您相信世界上有鬼么？”
“啊？”蒋鸽在今晚已经听到好几次这个字眼了，她停顿了下，把目光停留在巫秋灯的身上：“世界上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我并不抗拒有这种说法。”
巫秋灯点点头：“是的，您是理性的。”她浅浅地笑：“我们的工作室是捉鬼工作室，我和黄莺都是捉鬼的天师。”
“哦！”蒋鸽居然打了个响指：“真酷！”
巫秋灯和黄莺都笑了，贺古说：“小姨一直是这样洒脱的，她能接受任何听起来难以置信的事情，所以她的思想境界一直在壮大。”
“好了，别拍马屁了，肉麻死了！”蒋鸽摸摸胳膊，仿佛真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小心翼翼地问巫秋灯：“鬼是什么样子的？”
“鬼有很多种样子，数不清，就看它是哪一种鬼了。”夜深了，巫秋灯不想描述地太过详细以免吓到了蒋鸽：“其实，最可怕的不是鬼，反而是人。”
巫秋灯说起了区胜和的事情，这正是让她头疼的事，因为她已经陷入了迷局，不知如何走的出来。
区胜和事情的后续贺古也不知道，没想到替代品还有第三个，他们听巫秋灯细细地说完，蒋鸽连气都不敢喘，呆了片刻才说：“世界上还有这种事情？三张脸一模一样？”
“是的，三张脸一模一样，我不知道区胜和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把她们的脸变成了他的亡妻的，小姨，这个和你刚才给我们讲的那个让男友去整容成前男友的样子的故事是不是很相似？”
“没错。”她长叹了一口气，被巫秋灯的故事给震撼到了：“我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他让她们去整容的么？”
“如果是去整容了，也不会那么快的，刘文娜搬进区胜和的家里不过三个礼拜，什么样的整容技术也不可能有那样的效果。”
黄莺托着腮，这几天小段天天打电话来催，可是她们也无计可施，区胜和不是鬼，她们捉不了，也不能再一次跑到他家里去，他真的会报警。
“那个男人真是爱的痴狂啊！”蒋鸽说：“不是，他是爱的可怕，这是执念，是怨念。”
“对，没错，他这样的爱只会害了他的亡妻，让她舍不得离开。”
贺古突然想到什么：“他的亡妻，那个叫胡圆圆的女人，你们看得到她么？如果看不到是不是她已经投胎转世了？”
“没有，目前区胜和的案子里我们没有找得到一个鬼，所以黄莺总是说，我们这次不像天师，倒是像警察。”
“可是，你们不觉得这不合理么？这件事情这么匪夷所思肯定有鬼怪作祟，但是为什么到现在没有一只鬼呢？”甄一百张着嘴呼噜震天，贺古把他的嘴巴合上，他看着巫秋灯：“我们还是要再去他家一次。”
我们，贺古用的是我们，巫秋灯往她的大毛衣里缩了缩，他还愿意掺和她的事情么？
夜很深了，蒋鸽站起来：“本来真的打算和你们聊个通宵，但是现在不行了，我真的老了，要睡了。”她踢踢甄一百：“滚到你自己的房间去睡，打呼噜吵死了。”
甄一百睁开一只眼：“哈？天亮了？”他眯着眼看外面，天还是漆黑的：“我分配一下房间啊，我这里只有两间客房，主卧贡献给我最亲爱的小姨，剩下两间客房一间给黄莺，还有一间委屈秋灯跟我挤挤啦！”
蒋鸽敲他的头：“挤什么挤？你这个别墅就两间客房么，从这里看上去就好几个！”
他无时不刻地都在想如何占巫秋灯的便宜，可惜被蒋鸽棒打鸳鸯，他苦着脸：“佣人都睡了么，那些床都没床单嘛！”
他压根没考虑贺古的，不过贺古并不介意：“两间客房随你怎么睡，秋灯，黄莺，我们再去一趟区胜和的家吧！”
“深更半夜去什么去？”甄一百嚷嚷。
“现在不去难道大白天去？”
贺古说得对，再不去的话真有一天刘文娜会变成前面两个女孩，到时候她们真的会内疚，巫秋灯和黄莺跟蒋鸽打了招呼就随着贺古走出门，甄一百鬼哭狼嚎地跟在后面小声问贺古：“你丫的是不是还不死心，这么殷勤干什么？”
“你也可以一起去啊！”
甄一百停住了：“我要陪我小姨。”
蒋鸽才不需要他陪，是甄一百被那个怪异的小院子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去了。
贺古的车离区胜和家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他们下了车就立刻闻到一股奇异的花香，黄莺使劲闻了闻：“花开了。”
那棵奇怪的树真的开花了，还是只有一朵，他们趴在围墙上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深秋，没什么花是在这个季节开花的，而且这棵树开花的十分不规律，一朵一朵地开，她们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棵树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从围墙上滑下去，巫秋灯说：“我要看那朵花。”
“怎么看？”他们面面相觑，看来又得做一次小偷了，爬到一半的时候黄莺小声问他们：“我们是不是怪侠一枝梅？”
“和一枝梅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申明自己虽然一次次地潜入别人的家里但是干的都是替天行道的事情。
他们终于站在那棵树下，在树的顶端开出了一朵花，很大，白色的，很妖艳。前几日她们来的时候连朵花骨朵都没有，怎么现在这么快就开出了一朵这么大的花，大的好像，好像人的脸。
巫秋灯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了一下：“我要这朵花。”
还是小的时候爬过树，贺古已经很多年没有爬过树了，他卷起袖子手脚并用，他没想到自己还能这么灵活，很快他就到达了树顶，看到了那朵花，一股非常浓郁的味道，不是花香了，而有一种特别腐败的味道，那股味道让贺古险些吐出来，他屏住呼吸抓住了花的花柄，将那朵花的花盘朝他转过来。
他看到了什么？那是什么？不是一朵花吗，他手里握着的不应该是一朵花么，为什么会看到了，一张脸？
是的，一张脸，这朵花里藏着一张人脸，细长的眼，单薄的唇，苍白的脸孔，寒凉的眸子，一种沁入人的心脾的冷意从他心里升起，爬升了他整个躯体。那张脸上细长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向他看过来，唇角往上勾着，仿佛对他说话，只是它说什么贺古什么都听不到，但从它的口中呼出的寒气让他一个激灵松开了抓着树干的手，他手一滑从树上摔了下来。
砰，好响的一声，贺古几乎听到了自己骨头裂开的声音，还有巫秋灯和黄莺的惊叫声，然后他在瞬间发生的疼痛中晕了过去。
一棵树，一朵花，一张人脸，组成一幅诡异的画面在贺古的眼前晃荡，他的耳边依稀还有巫秋灯的尖叫，还有贺夫人的哭泣和贺焕颜的呼喊，贺古想醒，却醒不来。
巫秋灯没想到贺古会从树上摔下来，区胜和在房间里听到了他开门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报了警，贺古被送进了医院，巫秋灯和黄莺被送进了派出所。
“贺古他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从树上摔下来？”黄莺只能问自己，巫秋灯显然被贺古摔下来给吓傻了，从他的身体下面流出大摊的血迹，在黑夜里呈黑色，黑色的血迹红色的花，那样恐怖，那样令人不寒而栗。
警察问她们为什么会半夜爬入别人的家里，黄莺想了想回答：“看花。”
她说的是实话，不过警察听了更加生气，黄莺挖空脑筋终于想起世界上有一个人能把她们弄出去，她打给了甄一百，半个小时后甄一百带着律师把她们保释出去了。
当她们坐在甄一百的车里沐浴在阳光下，同时也接受着甄一百口水的洗礼，他没完没了地唠唠叨叨：“让你们不要半夜去，你们不听，结果倒好，贺古进了医院你们进了局子。”
巫秋灯低着头，艰涩的声音从她的发丝间发出：“贺古怎么样了？”
六十九章 门不当户不对
巫秋灯缩在医院长长走廊的一角，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还是那双布鞋上面沾满了污渍，前晚去甄一百的别墅后就没有回过家，身上也还是蒋鸽的大毛衣。
她心里忐忑不安，其实贺古已经没事了，他摔到了左胳膊，巫秋灯看到的那些血是地上的石头划伤了他的胳膊流出来的，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只是极度的惊恐让她扩大了那些血迹。
贺古转到了VIP病房里，护士医生出来进去穿梭不停，她看到贺焕颜扶着贺夫人从贺古的病房里离开，贺夫人眼圈红红的，面色疲惫，她们走过巫秋灯的前面突然又停了下来，贺焕颜惊奇地喊她：“巫大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巫秋灯急忙站起来，她头也不敢抬：“对不起，贺夫人，对不起。”
“嗯？”贺夫人疑惑地睁大眼，她们还不知道贺古为什么会突然从别人家的树上摔下来：“为什么道歉，巫大师？”
“昨晚贺先生从树上摔下来，是和我们在一起。”
“怎么，你们后来还有联系么？”贺夫人更加疑惑了。
巫秋灯低着头不吭声，贺夫人看着那个黑发的头顶，长而顺滑的长发，盈盈一握的腰肢，含泪如同小动物一般惶恐的眼神，还有虽然苍白但却惹人无限怜爱的面颊。贺夫人还从来没有用看一个普通女孩的眼光去看她，她这才发现这个会捉鬼的天师竟是一个非常美丽，而且美丽的与众不同的女孩。一种母亲的女性的直觉在提醒贺夫人，果果不是拒绝了那么漂亮热情的杨梅吗，他不是说他有喜欢的女孩吗，纵观他身边贺夫人也没看到出现了什么女孩，难道是巫大师？
可是，果果不是最讨厌装神弄鬼的人吗，他会喜欢一个天师？但，巫秋灯乌黑的眸子告诉她，她不只是一个天师，她还是一个能让男人瞬间就爱上她的漂亮女孩。
贺夫人的眼光停留在巫秋灯的身上不能移开，巫秋灯抬眼看了贺夫人一眼又被她的目光惊得低下头去。
贺夫人想了想：“他在病房里，进去吧！”
“哦，不了，我只是很抱歉，他如果没事了我就走了。”
黄莺从病房那边走过来，她进去看过了贺古，他还在睡着，麻药的劲没过，不过好在没什么大碍，黄莺向贺夫人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对巫秋灯说：“要进去看看么秋灯，他还在睡。”
“不了，不用了。”巫秋灯向贺夫人弯了弯腰然后拉着黄莺匆匆地走掉了。
贺夫人在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贺焕颜好奇地拉拉贺夫人的胳膊：“怎么了，妈？看什么看的出神？”
“没什么。”贺夫人说：“回去吧，让刘妈给你哥哥熬点汤，流了那么多血，要补一补。”
“哦，那我们就快回去吧，妈你昨晚一夜都没睡赶紧回去睡一觉。”贺焕颜扶着贺夫人走到电梯口：“好奇怪，为什么哥哥会和巫大师在一起，我记得原来哥哥特别讨厌她们这种职业的人。”
贺夫人笑了笑：“如果对方是个美丽的女孩子呢，也许就不会讨厌了。”
“嗯？什么？”贺焕颜的眼珠转了转：“哈！妈，你是说我那个不开窍的哥哥喜欢上了巫大师？真的么？”她兴奋起来：“真的么？”
“我只是猜，你什么时候见你哥哥半夜为了哪个女人去爬树？”走进了电梯贺夫人不由地叹了口气，贺焕颜问：“妈你为什么要叹气？你不是早就希望我哥哥恋爱了么？”
“可是，对象不对啊！”她摇着头：“巫大师的职业和出身，你爸爸是万万不会同意的，既然知道他不会同意，就把这件事情扼杀在萌芽状态好了。”
“妈，你也好老土啊，现在这个社会还讲究什么门当户对？难道非要让我哥哥娶一个对我们家生意有用的女人？长佑哥哥的事情难道你忘了么？”
长佑是贺焕颜和贺古的堂哥，他们是同一个爷爷奶奶，贺长佑的父亲也就是贺古的大伯的生意也做的很大，他是贺古爷爷在外的私生子，所以没有继承贺古爷爷的事业，贺古爷爷留给他一些钱，他靠着这些钱发家，和贺家的往来不是很多。
贺长佑却经常到贺家来玩，贺先生和贺夫人都很喜欢他，贺长佑小时候精灵可爱，长大了也忠厚谦和，和贺古的关系也很好。
他长贺古几岁，他们曾经在一所高中上学，后来因为贺长佑的父亲不喜欢贺长佑离开他太远求学，所以贺古去了天池上大学，贺长佑留在龙朔，他们的往来才渐渐少起来。
突然有天，贺古在天池上大学的时候突闻贺长佑疯了，他从天池赶回来只是在他大伯的家里见过贺长佑一眼，具体到底怎么疯的，大伯家的人避而不谈。
后来听贺夫人提起过，贺长佑大学毕业后认识了一个女孩，家境不是很好，但是人很可爱而又善解人意，他们相恋了，贺长佑对那个女孩死心塌地一定要娶女孩进门，可是贺古的大伯死都不同意，他给了女孩一笔钱让她离开贺长佑，女孩清高傲骨，据不肯收钱于是一个人远走他乡，在长途汽车上遇到小偷起了争执被刀捅死了。
这一切，贺长佑都不知道，他从他父亲那里得知的是女孩拿了钱走掉了，他不肯相信可是也找不到女孩，终于逼于无奈娶了他父亲为他介绍的门当户对的一个女孩，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结婚的当天，洞房的那个晚上贺长佑突然疯了，指着新娘胡言乱语大吼大叫，新娘被吓坏了，这样一连多少天都是这样，新娘也再也不回贺古大伯的家，一场豪门联姻变成了空壳。
据说贺长佑现在仍是疯疯癫癫的，贺古大伯将他关在家里哪里都不许他去，现在怎样了他们都不知道，贺夫人和贺古去看过几次都被挡了回去，再后来，就没了联系。
被贺焕颜提起这段往事让贺夫人唏嘘不已，但是她除了唏嘘也别无他法：“所以说，在你哥哥还没有爱的太深的时候，赶紧让他转移感情，你要知道你爸爸有多犟，他从来都那么痛恨鬼神之说，还有巫大师的出身也不好，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你爸爸不可能同意的，我就是不想让你长佑哥哥的悲剧发生在我们贺家啊！”
她走出医院坐进车里的时候，突然眼睛亮了亮：“啊，杨梅！”
贺焕颜吃惊的：“怎么，妈，你要吃杨梅了么，这个季节没有啊！”
“你哥哥有救了。”贺夫人笑嘻嘻地拍了拍贺焕颜的手背：“等着你哥哥给你找一个门当户对而又漂亮大方的嫂子吧！”
胳膊痛，贺古在找回意识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胳膊痛，然后眼前又浮现了那张令人生畏的诡异的脸，他喘着气醒来，一张白白的小胖脸，挂着两个乌黑的黑眼圈，贺古大骇：“啊，你是什么！”
“我是小于啊！”于秘书也被吓了一跳：“贺总，你醒了？”
他定睛一看，面前的是他的秘书小于，他在医院的病房里，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和身边的医生护士告诉他，他受伤了。
他慢慢想起他从树上跌下来的事情，还有那个长着人脸的花，他打了个冷战：“巫大师呢？”
“巫大师？我没看见啊！”
“刚刚把她们送回去了，我就立刻又回来看你了，怎么样你兄弟我够义气吧！”甄一百的声音，他手里晃着钥匙走进病房一屁股坐在贺古的床上，险些坐在了他的胳膊上，小于小心翼翼地将输液管从甄一百的屁股底下拿开：“百少，麻烦让让。”
“她们，没事吧？”
“你们玩什么呀，进医院的进医院，进局子的进局子，要不是我现在秋灯和黄莺还在里面关着呢！”甄一百又在忙着表功：“说说吧，怎么就上树了，还从树上摔下来了？可算我口风紧，你知道你住院的消息被一个杂志社给知道了，我花了多大的代价才封了他们的口？”
“要不要我以身相许？”贺古拍他一下：“躲开，坐我被子上了。”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跟你说？你胆子小的像针眼，不怕晚上睡不着觉？”
“你侮辱我是不是？自从和秋灯认识了我胆子大多了，什么鬼我没见过？”他又在吹牛，贺古的脸色却慢慢凝重起来：“一百，你能帮我给秋灯打个电话么，我要告诉她我看到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你先告诉我。”
甄一百既然自己不想活，贺古也不介意再把他往悬崖下面踢一脚，他看着甄一百的眼睛：“记得区胜和家里的那棵树吗？”
“当然记得，只开了一朵花的树。”
“对，没错，昨晚我就是为了摘下那朵花。”
“哈哈，我知道了。”甄一百突然抚掌大乐：“结果花没摘到自己却摔了个大马趴，胳膊都摔断了，哈哈，被报纸登出来要被媒体笑一年。”
贺古不理会他，完全沉浸在昨晚看到那张人面花的恐惧当中：“那不是一朵普通的花，你知道我在那朵花里看到了什么？”
“什么？”甄一百的神色也紧张起来：“一条大青虫？一只长蜈蚣？一只老天牛？”
“不，一张人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