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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姜之齐送给自己的第一份惊喜,就是清莲姑娘,因为接受不了三个人一起‘玩’,所以被扔进了地牢去学服从。

什么主公,什么少主,简直莫名其妙。清莲到底是姜之齐派来玩弄自己的新手段,还是某人安插在王府里的秘密棋子。听死去的片儿提过,清莲原是侧妃萧氏送给姜之齐的美人。可是那萧氏自从自己入府后,明着暗着接连下黑手,清莲口中的主公应该不是她吧。

正在苏妫绞尽脑汁回想与清莲交往的每一个细节时,手里忽然一暖,原来是纪无情将暖炉给她塞了过来。

“咱们去亭子里坐会儿吧。”纪无情很是享受现在与她安静的相处时光,他深信只要时间长了,一切都会变好。

苏妫很讨厌杀手碰她,可她躲不过,只有一动不动地低着头站在原地,试图用这种最低级的方法来无声反抗。

风将松树上的积雪吹下来,吹到了女孩的头发上,纪无情微笑着替她拂去,他不介意她冷漠疏离的态度,毕竟那天,是他强行伤害了她。

“我今天早上跟王爷提了。”

苏妫听见纪无情的声音带着些许兴奋,提什么了,杀了我还是再叫人压着我的手脚让你尽情地玩?纪无情你真恶心。

“我让他把你送给我当老婆,他当时愣了一下,虽然没说话但也没拒绝。”纪无情的嘴角居然带着些许羞涩,这话终于说出来了,但愿不会太晚。

什么?我没听错吧。苏妫猛地抬头看眼前高大的杀手,这个人的长相与中原人不太一样,剑眉入鬓,皮肤白皙,瞳仁发蓝,面目轮廓有如刀削,除了看起来太过冷漠,长得是真不错。只是,他刚才说了什么鬼东西。

“你放心,我和王爷相交多年,是过命的好兄弟。况且战乱时我不止一次救了他的性命,所以我要是想要什么东西,他不会拒绝的。”纪无情说完这话,轻轻地刮了下苏妫的长长的睫毛,柔声笑道:“我真是傻了,你怎么是会是东西。”

苏妫闭上眼睛深呼吸,她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女孩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苏妫别慌,这肯定是姜之齐搞出来的新花样来玩你。你忘了,纪无情想要掐死你,他给你头上浇凉水,他说过你与畜生不配碰他的剑,他把你珍爱的耳环扔进泥里,他给你留下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剑气寒毒,他还在大明宫用手指羞辱你,更可恶的是,他那天压住你,摆弄了你一整天。

纪无情很喜欢抚摸苏妫的头顶,他看着女孩半张着唇愣在原地,宠溺笑道:“我还以为你早都明白我的心意,只不过气我之前惹你不开心,故意忽视我,原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无情啊。”

“你肯和我说话了。”纪无情太过开心,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她刚叫我什么,无情,叫的真亲昵,幸福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你说,我都听着。”

苏妫感觉抬起头实在太困难了,她不想看杀手,可是一会儿还对面对更讨厌的姜之齐,没办法,这道坎总要过。

“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你说,别说一件,一百件我都答应你。”杀手的心简直要跳出来了,她是不是想现在就走,行,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求求你了,能不能别让我看见你,眼睛疼。”

“为什么,”杀手好失望,他眼中带了丝明显的杀气,冷声道:“是因为送你耳环的人吗?你告诉我,他是谁。”

“我的耳环是自己买的,你别多想。”苏妫轻描淡写地带过耳环的事,绝不能将益州的人和事牵扯进来,女孩勾唇一笑:“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一看到你,我就浑身难受,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无情,到此为止。”姜之齐的声音忽然响起,他穿了件暗红缎为面狼皮缝里的大氅,面无表情地朝树下的男女走来。

姜之齐?!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什么时候来的,他听走多少话。

苏妫将暖炉往紧抱了下,她拼命让自己保持镇静:“王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王爷什么时候来的?纪无情颓然地往后退了几步,王爷是跟着我来的,方才回去取暖炉时,正巧碰上了送夕月国密使回来的姜之齐,姜之齐说:如果七娘答应了你,你们就走吧。可如果她拒绝了你,你以后都不要想了。

“回去吧。”姜之齐拉过苏妫的手,男人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他是生气,还是无所谓,亦或是高兴。

“我不想回去,我想出去。”经过上次的教训,苏妫不敢甩开姜之齐的手,她抬起头,大胆地说出请求:“我想去十二楼。”

手一痛,是姜之齐正在发力。男人居高临下地看这个柔弱到几乎能被风吹走的女孩,冷漠道:“可是皮又紧了?乖乖地给我在别院呆着,惹毛我,我就让府里最肮脏的马夫搞你。”

哼,我的清莲姑娘,这就是你说的姜之齐,这种人他会从德妃手中救我?太可笑了。

“王爷是不是忘了辛左。”苏妫咽了口唾沫,她知道说这话可能又会让姜之齐生气,没关系,都被纪无情玩过了,就别在乎这副千疮百孔的身子被什么马夫还是小厮玩了。“之前您说是我连累了您,连累了辛左,所以我想去看看他,人啊,可不能没有良心。”

姜之齐冷笑一声,他用力捏住苏妫的左脸,凑近了问女孩:“你的意思,是本王没有良心?”

对,你就是没良心,你就是条毒蛇,你就是心狠手辣,你就是恶魔。天知道苏妫多想冲眼前的男人吼出这番话,可她沉默了,低头不语。

“算了,本王和你一起去。”姜之齐放开苏妫的脸,咧出个难看的笑:“万一你在外边被人杀了,父皇问本王要人,本王上哪儿给他找。”

才过了年,街上人很少。也是,忙了一整年,好容易才能在节后闲下来,男人们懒懒地横在炕上睡大觉,他们的女人则在厨房进进出出地走动,不妨头,刚炖好的肉被臭小子偷吃了一块,女人拿起擀面杖佯装要打……

这样平静美好的生活,我也有过。

苏妫和姜之齐并排坐着,自出府后,两人就都不说话。姜之齐最近好像很忙,他的精神很差,眼下的阴影清晰可见。

“如果你答应了无情,我会让你走。”姜之齐看着车外的街景,他将两只手捅进袖子里取暖,有意无意道:“为什么拒绝,无情哪儿都比姓姜的姓王的强,我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女人看不上他。”

苏妫也看着窗外,她在等着路过南街的陈记油铺,不知道一会儿能看见谁。

见女孩不说话,姜之齐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可话却狠:“如果看不上他,就不要利用他,最好连话也不要说。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好兄弟,谁要是敢伤他,无论她是谁,我都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七娘,你听懂了吗?”

“哦。”两边的窗子都开着,苏妫打了个寒颤,鼻子有点堵,估计要生病了。

“你真的,不会和他走?”姜之齐见女孩没什么反应,不禁又问了一遍。

“死都不会。”苏妫使劲儿搓了下被冷风吹凉的头,淡淡说道:“你怕你兄弟受伤害,就别叫他出现在我眼前。”

“那可不成。”姜之齐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半月后夕月国的特使会来长安,现在外边非常危险,尤其是你苏妫,更危险。”

苏妫想起清莲的话,不禁冷笑道:“我不相信有人会有通天的本事,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杀我。”

姜之齐叹了口气,失神喃喃道:“她的本事,连父皇都要忌讳呢。”

忽然,姜之齐暴喝一声:“白瑞停车!”

苏妫皱眉,眼见着陈记油铺马上就到了,难道姜之齐后悔了?

“怎么,您不想去了?”

姜之齐脸色很难看,眼中充满了暴戾之气,他只顾着自己下车,冷冷地对苏妫道:“一会儿让白瑞陪你进十二楼,无情会在暗中保护你,本王不能去了,替我向辛左问好。”

苏妫抿着嘴儿偷偷一笑,你不在更好,赶紧滚。

车又往行进了,谁知道姜之齐抽了什么风忽然不走了,理他呢。记得之前去十二楼要经过不少铺子,是有那么一家陈记油铺,那时候心情每天都不好,根本不会注意油铺前站着谁。

雪天路滑,白瑞将车赶的很慢,这正好称了苏妫的意,远远地看见一个黑布招牌,上面只有一个字‘陈’。苏妫几乎要趴在窗子上了,她的心跳的很快,清莲能在王府藏了这么长时间而不被人发现,已经够厉害了,她背后的主子,想想都觉得可怕。

油炸香干的味道飘进车里,中年掌柜熟稔地用长筷子翻面,他腰上系了块满是油点子的围裙,不时回头呵斥店里的小伙计跑勤快些。中年人看起来很不耐烦,他不经意间和车窗上趴着的女孩对视了一眼,谁也没看到,油铺掌柜偷偷笑了一下。

主公,竟然是张甫明!

两年前她几乎腐烂在冷宫,是张公公用一具女尸把她给救走,同样也这位无所不知的张公公,告诉了她换脸秘闻。清莲居然是张甫明的人,她藏的好深。

苏妫软软地歪在背靠上,如此说来,清莲的话就是可信的了,那天德妃果真来了王府。一股疲惫感向女孩袭来,进王府半年多,清莲必定将自己在府里的一举一动都报告给张公公了吧。公公,当初您赌咒发誓说要代替父皇来疼爱我,可您却眼睁睁看着我在府里受辱,哼,您可真疼月儿啊。

轿帘被掀开,是纪无情。

“出去,我心情不好。”

纪无情默默地坐上马车,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给苏妫,沉声道:“不用去十二楼了,辛左和牡丹半个时辰前已经离开长安了。”

“你说什么?”

纪无情将两边的窗子都关上,他瞧见苏妫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皱着眉头按上女孩的额头:“都说了别吹风,你瞧,病了吧。”

“辛左和牡丹,他们怎么走的。”

“你吃着,我慢慢给你说。”纪无情帮苏妫将那油纸包打开,原来是热腾腾的糯米糕。“辛左被打成重伤,牡丹衣带不解地照顾了他一个多月。辛左才能下床就散尽家财,又问朋友们借了一大钱,将牡丹给赎了出来,他夫妻二人恢复自由身就离开长安了。”

夫妻二人?苏妫想起当初在竹林看到的情景,李音逼辛左娶她,但黑脸大汉就是不愿意,现在可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李音啊李音,我真心替你感到高兴,你的眼光果真不错,千金散去换得执子之手,这笔买卖,我敢说是辛左这辈子最划算的。

劝君更尽一杯酒,可惜我终究还是差了一步,没有送送你们。苏妫用手撑开窗子,她真的想见见辛左和李音堂妹,最起码当面给无辜的辛左道个歉,也是好的。

太阳好像出来了,阳光下的雪仿佛更加洁白可爱了。

“咦?不对。”苏妫猛地回头看面有难色的纪无情,她将手中的糯米糕扔到男人怀里,冷声道:“既然不去十二楼,就该回府,纪无情,你想带我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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