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雪涵低垂眼帘,掩去星眸之中那些纷乱纠葛的种种复杂情绪。她紧抿菱唇,然后抬起头看向上官澜,里面闪动着认真的神色。
“上官,让我好好想想!”
上官澜温暖的笑了笑,深邃的桃花眼中折射出全然了解的光芒。
他知道,每当蓝雪涵这样说的时候,就证明她真的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并且会认真地考虑。
本就不是纠结的性子,上官澜道了歉,做了自己应做的事情以后。他眉峰舒展,眼角依旧夹杂着往日邪肆的笑意,伸手中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她。
“祝你生辰快乐!”
蓝雪涵看着他手中的这个盒子,灰色纹路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整个盒子带着一种古朴的气息,但是又有一种神秘诡异的感觉。见着这个似曾相识的盒子,蓝雪涵猛然忆起这个盒子的来历。
“这不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吗?”
她记得,当初她救回上官澜的时候。他手中就紧紧地握着这个盒子,她掰他的手想帮他先收起来,但是死都掰不开。
后来他醒了以后,便将这个盒子收了起来,十分宝贝。
等他们两个混熟了以后,她才知道,这个盒子是上官澜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
上官澜瞅着她眼中的惊诧,邪魅地笑了笑“我母亲说这是给我未来媳妇的,如今你和东方瑾已经闹成这样了,估计离和离也不是太远。小爷我怕你以后没人要,为报你救命之恩,决定以身相许,所以今天将这个盒子送给你了。”
说完以后,上官澜用一种自认为十分风流潇洒地姿态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俊朗的眉宇之间全是一种邪痞的笑意。
那样子无不透露着,让蓝雪涵赶紧感恩戴德拜谢的臭屁。
蓝雪涵知道上官澜是在瞎扯,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去接这个盒子。
只是声音硬邦邦地回道:“那还真是万分感谢右相大人的施舍啊!不过,若是你能将这脸换一张,我或许会考虑考虑。”
言下之意,就是上官澜,你也忒不要脸了。
上官澜和她相处甚久,岂会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不悦地皱着眉头哼了哼,扬手一扔,便将那盒子扔在她怀中。
“小爷既然能将它送你,自然是经过一番考量的。你矫情个什么劲啊?送你你就拿着。”
蓝雪涵虽不是那种矫情的人,但是先不说这盒子中的东西是如何的贵重。就单单这对于上官澜的意义,她也不好收下。
正要开口说动上官澜收回去的时候,却被上官澜一下子打断了。
“你要是觉得收下这个东西有心理负担,不如帮我做一件事如何?”
闻言,蓝雪涵微眯着眼瞧着他,眉梢一挑,扬着手中的礼物,冷笑地说道:“你这送礼还提要求啊?那这礼物可真是烫手。不过,本小姐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三不违背道义良心,怕是帮不了你了。”
这话噎的上官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合着他如此风流倜傥,英俊不凡,年轻有为的人在她心目中就只能是那种杀人放火,鸡鸣狗盗之辈?
若是蓝雪涵知道他心中此时腹诽,怕是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上官澜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心中翻腾的怒火,磨着牙道:“你想多了!”
然后沉默了一下,散去刚刚嬉笑时的神色,眼中带着晦涩痛恨交织的情绪。
蓝雪涵看着他眼中的复杂,眸光一闪,也收敛了自己的调侃,郑重地问道:“何事?”
上官澜瞧了一眼她一脸的郑重,方才阴郁晦暗的心上流过一丝暖意。
笑着说道:“你知道就行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这个盒子你先收着,不要打开。等时机到了,里面的东西对你会有用的。”
难得上官澜如此正经地装神秘,蓝雪涵也清楚他话中的认真和严肃。
不过,她皱着眉头,颇为不爽地挑了挑眉“那我岂不会是亏了?”
这里面的东西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还要帮他做一件事情。
这怎么看都是她亏了的节奏啊!
上官澜轻声哼哼道:“放心,你不会亏的。”
蓝雪涵没有看到此时上官澜嬉笑的表面下藏着一副怎样的认真的和决绝,佯装吃亏地点了点头。
看着蓝雪涵虽然和他如同平日相处一般嬉闹,但是眉峰紧皱,眼中时不时的流露出一种焦急担忧的神色。
上官澜笑着收起折扇,站了起来。
“好了,礼物也送了,我也该走了。你这心不在焉的神情,眼神都不知道飘忽了多少次了,看的小爷我也不舒服。既然担忧成这样了,就赶紧去看看吧!”
蓝雪涵听见自己的心思被上官澜这样直白地戳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抿嘴不语。
上官澜做了一个甚是无辜的表情,然后好笑着摇着折扇就离开了。
待上官澜走了以后,蓝雪涵便赶紧下床穿好鞋子。
她步履急匆匆地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一想起昏迷前,东方瑾玉颜惨白不可置信地问的那句话,她就迈不出这一步了。
“真的只有我死了,你才会原谅我吗?”
这句话犹如魔咒一般,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搅得她心思难安。
现在过去了,她能说些什么呢?原谅他?她尚且做不到。在继续漠视他?她看着他惨白的玉颜,心里更加难受。出言冷嘲热讽?她没有那么蛇蝎心肠。
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蓝雪涵一时踌躇不前。
流韵见上官澜都已经走了好久了,自家王妃在房间里还没有动静。不放心,便轻轻地在外敲门叫道:“王妃。”
蓝雪涵猛然被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稳了稳心神,才回应她“进来吧!”
流韵应声推门,却发现蓝雪涵已经下床了,还站在门口。
想起刚才蓝雪涵昏迷的那一瞬间,流韵当即担忧地说道:“王妃,你怎么下床了?你不知道,你刚才昏迷将王爷都快吓死了。王爷顶着重伤的身子,为你输了好久的内力才将你的血气温养过来,你现在应该好好将养着啊!”
蓝雪涵闻言,本就纷乱的心又颤了颤。紧抿着薄唇,涩然地问道:“他如何了?”
流韵闻言,眼中的光彩亮了几分。上前急切地问道:“王妃可是在关心王爷?王爷就在隔壁,流韵陪王妃去看看吧?”
蓝雪涵好不容易压下自己的情绪,用正常的语气问出来这个问题。如今却被流韵如此直白地挑明,说不清的窘迫和尴尬直直的冒了起来。
她抿了抿唇瓣,然后平静地道:“不用,若是他没事,那就回揽华阁吧!”
流韵不明所以,她明明感觉到了王妃对王爷的关心之情,没想到王妃却连看都不看,直接要回揽华阁。
她企图再劝说一下,不甘地叫了声“王妃!”
没想到蓝雪涵眉梢染着一丝冷意,然后看向她。
“你不想回去?那行,你在这吧!”
说完,不等流韵有什么动作,她自己便走了出去。
流韵没想到蓝雪涵突然生气了,顿时一惊,然后快步跟了上去。小脸一白,急切地解释道:“王妃,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王妃恕罪啊!”
可惜,蓝雪涵现在心下烦躁,根本就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就这样,流韵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跟着蓝雪涵回了揽华阁。
柳岩本来以为蓝雪涵醒了以后会来看望东方瑾的,没想到他去端药回来以后,却被守卫告知,蓝雪涵已经回了揽华阁。
他心下一沉,看了一眼东方瑾所在的屋子,眼中带着疼惜之意。
如今两人这样的情况,他也清楚已是有了嫌隙。尤其是今日这一遭,根本就是完全没想到的。
不止是他,怕是王爷还有王妃她自己都没想到。王爷受伤的那一瞬间,两人眼中的不可思议,他看得清清楚楚。
思及此,他嘴角一抿,然后将手中的药交给了墨兰,自己便朝着揽华阁去了。
揽华阁内,柳岩看着上位的蓝雪涵,他猛然跪下,面色带着些许的哀求之色。
蓝雪涵没有想到柳岩会这么做,她赶紧上前扶着柳岩,急声说道:“柳叔,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你起来说啊!”
虽说她没有那种众生皆平等的圣母心,但是她敬佩柳岩这样的为人,柳岩是王府中的老人,看着东方瑾长大的。
性情忠厚,忠心为主。
这样的人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都是她所钦佩和尊重的人。
柳岩没有应声起来,而是跪着说道:“王妃,老奴虽然不知道你和王爷之间发生了何事。但是老奴看得清楚明白,王爷对你可是真的放在心尖上的。
今日是你们两人的生辰,王爷知道你不喜宫中礼度。不惜惹怒陛下,也推了这场生辰宴会。他从一个月前就开始亲手准备给你的生辰之礼,虽然不知道王爷想送你什么。但是老奴看得出,时间太赶了,因为王爷这一个月除过处理事务以外,一有时间就自己在忙活着。
今日已经是最后一天了,王爷昨晚一夜未睡,就一直在忙着给你的生辰惊喜。可是没想到右相大人一来,二话不说就向王爷出手,王爷怕时间赶不及,所以才出手凌冽了些,想直接制服右相大人,不想浪费时间。
但是没想居然造成了王妃的误会,你那一剑真的是实实地扎在了王爷的心尖上了。可是尽管王爷再心痛,一见你昏倒,他不顾自己的安危硬是先救了你。王妃不知道,当我们进去的时候,王爷已经晕倒在你的床边了,玉颜惨白,那是老奴从未见过的了无生机。”
说完,这个在王府侍候多年,见惯大风大浪的老人也掩不住自己内心情绪,红了眼。
蓝雪涵听着他的话,面色也透着些许的苍白。她的唇瓣已经抿成一条漂亮的直线,眼眸深邃晦暗,脑海嗡嗡作响。
还未待她说什么,就听柳岩接着说道:“王爷回来以后,以雷霆之势处置了大皇子叛乱之事。在大殿上,被陛下册封太子之时,王爷非要坚持荣誉与妻共享,陛下拗不过王爷,只好答应了。
后来,王爷去忠义候府,废了荣华公主,断了与宋夫人之间的亲情。王爷回来以后,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四日,不吃不喝的。外人只看见王爷杀伐果决,手段狠辣的一面,可是老奴却知道,王爷心里渴求亲情,对于这件事他是有多难过。
王妃,老奴说这些,决计没有埋怨你,或是让你因同情王爷去看他,守在他身边的意思。老奴只是想让王爷向来对你三缄其口的事情让你知道罢了,希望你在做任何事情之前能多体谅一下王爷。”
听完柳岩说的这番话的蓝雪涵,眼神看似淡漠无波,实在里面早已云海翻腾了。她的心里就是像被打翻五味瓶一般,各种情绪在心中涌动,冲的她喉间发紧。
柳岩说完了这些话以后,便退下了。这个一向八面玲珑,守着旭王府一生风云的人,此时周身却透着凄然。
他,是心疼东方瑾!
本是两人的生辰,理应盛宴欢庆的日子,却在一种哀伤度过。
因着东方瑾一早的吩咐,所以满朝的文武大臣之将礼物交给了旭王府的守卫便回去了。文景帝的赏赐一早就到了,所以他并不知道此时东方瑾身受重伤的事情。
况且,他现在也因着另一件事大动肝火。
“你说你想要娶苏轻依为正妃?”
文景帝问这话时,眸光幽深邃暗,语气平静无波。但是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这是他动了大怒的前兆,东方轩不可能不清楚文景帝已经动怒了,但是他还是面色平和,眼中充满坚定之色地俯身一拜,朗声说道:“儿臣心仪清王府的嫡小姐苏轻依,欲以正妃之位迎娶,还请父皇下旨赐婚。”
话音刚落,就听见哗哗的声音。
原来是文景帝面色铁青地将书桌前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他粗喘着大气,眼底怒火熊熊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