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嫔恍然大悟，“皇后娘娘当真是高明。”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慕容世佳这样说话的时候，文颂娴总是会想到死去的韶仪，韶仪是这样无辜的一个人，她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了谨小慎微这四个字，可是到了最后，只要她慕容世佳需要，便能够随便一个翻身，将韶仪杀掉并将她的孩子夺了过来，这样的场景若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文颂娴不敢想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今天慕容世佳可以将别人当成棋子，明天，就可以将她文颂娴当成棋子。这样的想法在自己的心中慢慢地萌发了出来，便是无法停止的恐惧，这种恐惧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呢，文颂娴也不知道，只知道在后宫之中，原本就是有这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
“文妃，你在想什么呢？”慕容世佳的声音缓慢地传过来，文颂娴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说道：“回禀皇后娘娘，臣妾只是在想他们两个人究竟谁更聪明一些。”
慕容世佳微微地醋了蹙眉，说道：“你觉得呢？”
文颂娴笑了笑，她分明看到了慕容世佳眼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便说道：“臣妾不敢妄言。”
慕容世佳挥了挥手：“本宫让你说的，你便说了就是了。”
文颂娴这才微微地说：“是，皇后娘娘。”她轻轻地将自己的双手拍一拍，那上面已经有了橘子的刺激味道，她抬眼看着慕容世佳，说道：“臣妾觉得那瑾贵人是个更聪明的人。”
慕容世佳笑了一下，说道：“为什么。”
文颂娴轻轻地说：“她说话从来不多，什么事情又都可以说到点子上，而且适可而止，并不会像妍贵人那样，什么事情都没有经过大脑便说了出去。”说着，那文颂娴还轻轻地看了一眼梨嫔，梨嫔只觉得自己的心中缓缓一沉，但随后又慢慢地恢复了常态，笑着看了一眼慕容世佳。
“你这么说来确实是这样的。”慕容世佳点了点头。
“其次，那瑾贵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也知道怎么赢的皇后娘娘您的信任，那妍贵人终究是有一些太过了，刚刚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便似乎是怕别人不知道一样，一味地在那里炫耀，可不是要给自己找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了吗？”慕容世佳点了点头，“所以刚才本宫才要让那瑾贵人好好地提醒了妍贵人，不要让她说太多的话，在这后宫之中一定要知道怎么闭嘴才好。”
慕容世佳的华翠在突然来到的风中变得有些喧闹，玛瑙与翡翠相互碰撞的声音让原本安静的宫殿之中变得热闹了起来，“那么你呢？你是怎么想的？”慕容世佳的眼神突然投射在了梨嫔的身上，梨嫔知道这个时候便是慕容世佳考验他们两个人心性的时候，想了一想，说道：“皇后娘娘，纵然是那妍贵人有些不识抬举，可是您觉不觉得瑾贵人是个更不好操控的人呢？”梨嫔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慕容世佳，却是看到她正在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哦？”慕容世佳笑了笑，“你的这个想法倒是新鲜。”
文颂娴也是轻轻地笑着，她知道，原本在慕容世佳看来，妍贵人和瑾贵人便是与她和梨嫔是一样的，瑾贵人的性格这般安稳沉静，与她很像，而那妍贵人又是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自然是和她梨嫔很像了，所以梨嫔在为妍贵人辩护便是在为自己辩护，反正也是慕容世佳经常玩的一套东西了，文颂娴便也只是不以为意地听一听，反正慕容世佳也不因为他们说了什么就改变了要用谁的看法。
“那妍贵人虽然什么事情都喜欢大摇大摆的，可是总归是个没有什么心思的人，若是要效忠皇后娘娘您，便是全心全意地孝敬您，可是那瑾贵人呢？她在谁的面前都是给自己留下后路的，即便是在面对西凉平芷的时候，也是不愿意把话说绝了，您觉得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要用她真的是件好事吗？”梨嫔轻轻地说着，红唇烈焰之下倒是让人觉得听起来有些心平气和的感觉。
“没错，正是这样的，所以在本宫看来，这个世界上便是没有真正的合作者，不过是大家为了共同的利益走到一起去了吧。”慕容世佳想了想，看了一眼文颂娴，说道：“文妃，本宫看到你最近好像身子一直懒懒的，要不要本宫叫了太医去帮你看看？”那文颂娴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敢直接在慕容世佳面前表现出来，便连忙说道：“皇后娘娘费心了，臣妾不过是因为冬天来了，所以胃口一直都是懒懒的，再加上一直都有胃寒的弱症，所以很多时候失了仪态，皇后娘娘不怪罪已经是一件大幸之事了，怎么能再让皇后娘娘麻烦了，给我请什么太医呢？我的母家曾经给我寄来一些方子，我自己照着草药吃就可以了。”文颂娴的话语里有这么多客气的味道在里面，慕容世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怎么？有病了也不给太医看吗？只是吃自己家的土药方子能好吗？”
文颂娴笑着说：“从前在自己的母家便是这么吃的，吃着吃着便也是好了，娘娘您日理万机的，也不需要为臣妾这样不起眼的事情而担心了。”听到文颂娴这么说，那慕容世佳才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这样坚持，那就随便你把。好了，你们也走吧，本宫还要回去抄写佛经呢。”慕容世佳轻轻地挥了挥手，从她的手中倒是传来了一些柑橘的清香气味。
“佛经？可是从前让您为靖贵妃娘娘抄写的那些吗？怎么皇上还没有结束？”梨嫔听到了有些厌烦地皱了皱眉头。
慕容世佳苦笑了一下，说道：“皇上倒是已经让本宫不用抄了，只是如今也快要到春天了，想起来本宫的大阿哥他的那个额娘也已经走了快百天了，本宫就算是随便抄一抄，尽一尽哀思吧。”看到慕容世佳这个时候还能提到韶仪的名字，文颂娴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那梨嫔很快捕捉到了文颂娴的这个动作，笑着说：“其实呢，那一天分明是文妃妹妹去送韶仪上路的，这样的事情若不是文妃妹妹来做，可不是要让文妃妹妹安心不吗？皇后娘娘您巴巴地做这些事情干什么呢？”慕容世佳笑了一下，说道：“文妃也是个很忙的人，再说了，这几天皇上也鲜少来到本宫这里，便是让本宫尽一尽哀思吧，只是文妃，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便将那些佛经帮本宫拿到宝华殿去烧了吧，想起来韶仪也真是可怜，从前就没有跟一个好主人，到了自己生下小孩了，还要被她从前的历史连累了。”
文颂娴轻轻地摇了摇头，原本是在心中万分不舍的，可是突然想到慕容世佳就在关注着自己的表情，连忙说道：“是，皇后娘娘，是臣妾自己有了过失，竟然没有想到要给韶仪妹妹抄写经书，如今竟然还要皇后娘娘特地叮嘱一番，当真是我的失职。”
慕容世佳听到文颂娴这么说，便笑着说：“妹妹，有的时候你是很聪明的，但是你也不知道怎么权衡自己的感情，本宫可是发现，韶仪的事情以后你很多事情都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了。”慕容世佳的声音虽然很轻柔，可是砸在了文颂娴的耳朵之中却好像是晴天一阵霹雳，她连忙跪了下来，说道：“皇后娘娘，是臣妾的失误，臣妾以后就不会了。”
慕容世佳有些不耐烦地抬了抬手，说道：“在表面上对我这般忠心耿耿的样子也没有什么用处，这条命终究是你自己的，与其在这里与我行礼，不如好好地想一想接下来怎么从你的妹妹那里获得皇上的欢心吧。”
文颂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抽干了，才回答道：“是，皇后娘娘。”
从慕容世佳那里出来的时候，文颂娴只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了，她看到梨嫔慢慢地走远了之后才敢开口问了千寻：“刚才本宫是不是在皇后娘娘面前很失礼？”千寻什么时候看到文颂娴有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便连忙安慰道：“娘娘，是您多心了，其实皇后娘娘不过只是试探您一下，是您的反应有些大了。”
文颂娴听到这句话，笑了一下，说道：“是啊，所以我终究是失礼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看出来多少了。”
那千寻自然是知道文颂娴怀孕的事情，连忙说道：“娘娘，您为什么一定要将这样的事情瞒着不说呢，其实就算说了，对于皇后娘娘来说也不是什么威胁，毕竟她已经有大阿哥了。”
“可是你知道吗，我总是觉得心中有一些忐忑，我总觉得皇后娘娘的眼睛已经盯上我了，算了，反正现在才两个月，能瞒着就瞒着吧。”文颂娴看了一眼身后的正阳宫，说道：“千寻，你说，那两个贵人真的是瑾贵人更聪明一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