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本该是万籁俱寂的夜,却因为那烧红的火把和一波强过一波的进攻与呐喊声显得喧嚣躁动。
因为司鸿墨寒换了阵势,冲在最为前面的将士已经抵达城楼下面。要攻占城楼,只有两个方法,一是撞开城门;二是爬上高墙,由上面攻入,城墙高三丈有余,即使能将绳梯抛上去,爬也需要不少时间,城楼上又有箭阵护佑,更别说上了城楼还有数百守将等着他们。
因此司鸿墨寒选择了撞开城门,前面的几十名将士合力抱着一根两人才能合抱得住的大树干,喊着节奏一下又一下地撞向城门,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由高大的青铜城门处传来,震得人心驰晃荡。
城墙高塔可以看清城楼外与后院,营地里的情况在这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高塔上,司鸿冥夜看着下面拿着树干猛撞他城门的士兵,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面带微微笑容,一派悠然。新兵质素好,说明他军中又将会迎来更多猛将,他自然是开心了。
另一侧的吴然也爽朗地笑道:“阵法练得还不错!”
练习半月就能做到变换两个阵型依旧不乱,第一次上战场也不怯懦、慌乱,好!
“你若是还是用箭阵糊弄,不需要多久你的城门可是要被撞开了。”吴然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
司鸿冥夜想靠箭阵就把这群初生牛犊拦在外面,估计是不可能了,他们头上顶着盾牌,即使是箭如雨下,只要阵法不乱,也拿他们没辙。
“来人。”司鸿冥夜低唤道。
“是。”一名中将连忙上前一步。
“换石攻。”迟疑了一会,司鸿冥夜又再说道:“选小块一点的。”
是。吴然听完司鸿冥夜的交代,不禁大笑起来,“六王爷倒是爱才,两军对垒时还想得这么周到!”
司鸿冥夜淡笑不语,幽深的黑眸却在暗暗寻找着唐雪的身影。她不可能只派人夜探后营之后便不再有所行动,还有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她,在想些什么?
因为守军转用石攻,像脑袋那么大的石头由高处落下,那力道可想而知。即使有盾牌挡了一下,也依旧大得惊人,原来还整齐的阵势立刻被打乱,局势急转直下,眼看下面的将士就要抵制不住了,忽然数道火箭由城墙的两侧袭来,一时间,城楼上火光飞溅,守将只能分出一部分人灭火,一部分人反击,下面撞门的新兵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城门上忽然火光四射,吴然眼前一亮,笑道:“王妃终于来了。”
司鸿冥夜也来了精神,她终于出现了!耳边突然传来吴然惊讶的声音,“你看后面!”
司鸿冥夜回头看去,后院方向,再次潜进数百名黑衣人,他们正如潮水般涌上向中庭,而他们的手中拿的是盾牌?而且还是攻城用的那种一人高的大盾牌,他们想干什么?!
那边司鸿冥夜与吴然满心疑惑地看得起劲,这边司鸿墨寒也暗自生疑,唐雪为何要此时出兵帮他,就算她也要进攻,可以等他惨败之后再出手?
疑惑着,却感觉到一道黑影朝他走来,侧头看去,正是唐雪!她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站在他身边,司鸿墨寒问道:“你不去指挥你的兵将,来我这做什么?”
唐雪耸耸肩,回道:“我已经部署好了,接下来就看他们的了。再说这次比的是他们的实力,我又不能动手,为什么不能站在这里观战?”
而且,这里的位置最好!
她总是有那么多似是而非的理由,让人无从反驳,看着前方城楼上,又要躲避飞射而来的火箭,又要回击,还要阻止下面攻城的将士,城楼上始终游刃有余的守军终于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司鸿墨寒轻笑道:“还以为你今晚不会进攻,只会躲在一旁利用我探探六哥的虚实,明夜才会有所动作,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唐雪轻轻挑眉,笑道:“如此说来,你搞这么大动作,只是为了打探虚实,以备明晚偷袭?你以为你那个狐狸六哥明天还会以同样的布局应战?司鸿墨寒眉头微蹙,默不作声,他自然知道六哥不会一成不变,但是应该也不至于为了这场夜袭每夜都转换阵势吧!
唐雪可不是这么想的,“今晚是司鸿冥夜和守将最放松的时刻,也是最容易取胜的时候。若是今晚不能赢,明晚、后晚只怕我们联手也未必是你六哥的对手。”
久久,司鸿墨寒才缓缓点头,不过随即又摇头叹道:“还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今晚想取胜只怕难了。”
那些守将都是身经百战,慌乱也只是一时而已,六哥若是再调百人过来助阵,他们更是难以取胜了。
菱唇微扬,唐雪自信地回道:“那倒未必!”
司鸿墨寒一怔,是什么让她这么有信心?
唐雪话音才落,只听得一声嗡鸣,一道银光从暗处飞跃而出,直直地扎在城墙上,细细看去,竟是一柄长枪?!枪尾还在快速颤动着,可见着力道之猛。
司鸿墨寒赶紧朝银光闪现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弩摆在地上,十几名士兵正在费力地拉着足足有手腕粗细的箭弦,而他们的箭正是一柄柄银枪!!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司鸿墨寒还在疑惑时,第二只银枪也已经飞射而出!狠狠地扎在上一只银枪的右上方。
就在众人都在疑惑的时候,城墙上已经扎上了四五只银枪,司鸿墨寒转头看向一脸笃定的唐雪,取笑道:“你说的未必不会就靠几支枪杆?”
唐雪点点头,肯定地回道:“很显然是的。”
她在耍什么花样?
这不仅是司鸿墨寒地疑惑,司鸿冥夜也惊异不已,只不过他惊讶的是后院中手举着盾牌一路向前冲的士兵,她有此安排必有用意,但是用意为何?
终于,在第七把银枪射出之后,两侧的火箭攻势也比之前猛烈了很多,七八十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奇异地出现在了城墙下,他们一定是趁刚才城楼上的守将慌乱之时潜伏过去的。
因为他们贴着城墙移动,唐雪和司鸿墨寒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忙着躲闪火箭和回击的守将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直到他们挪动银枪的下方,司鸿墨寒终于明白了唐雪的意图,但是他并不认同,司鸿墨寒冲着唐雪质问道:“即使你那队新兵中有几个武功极高之人,但是只攻上去三五个又有什么用,还不是送死?”
那相隔甚远的几支银枪,武艺高强者或许能用轻功借力上去,但是普通人就算体质再好,也不可能上去啊!
唐雪不为所动,灵眸微眯,看向高塔上模糊的两个人影,相信司鸿冥夜也一定关注着战局吧,司鸿墨寒只有幸看到了眼前的进攻,却没有机会看到后院里的对攻,司鸿冥夜应该有这样眼福。
食指轻轻摩挲着脸颊,唐雪似笑非笑地回道:“稍安勿躁,好戏才刚刚要开始,其实我现在比较想看你六哥吃瘪的样子胜过于赢你。”
司鸿墨寒脸色倏地一黑,低骂道:“你这个女子真是狂妄自大!”
唐雪朝前面指了指,笑道:“走着瞧吧。”
司鸿墨寒顺着她的所指的方向看去,眼前的一幕却让他要说的话梗在喉中,“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