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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黑色阴影

早上起床的时候,吴铭呆坐了很久。这在他还是第一次,往日的生活如同机械一般规整有序,不会赖床,也不会浪费每一分钟的时间,这是他的人生信条。可他今天没有去工作,也没有去上课。就他而言还是第一次,就这么什么都不做,无所事事的呆在这里。

他的生活一向是规规矩矩按部就班的。只犹豫了几秒,突然就决定去找洛达,把前天发生的事情老老实实和她说清楚,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想知道,但是既然开口问了,吴铭哪有不帮忙的理。

说不清为什么,他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没有把她当成教授或者老师,或者一个26岁的女人,他只当她是一个女孩。

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大学四年他并不是没有恋爱过,可是也是由于太年轻不懂事而匆匆分手,空窗了将近两年,现在出现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接近他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者方式,都会在他的心里激荡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更何况他真的是搞不懂她。他真的想搞懂她。

他记得通往车库的路,然后教师专用的车库区里找到了洛达的。卷帘门半开着,他把卷帘门推上去,光线透进来,可是这里空空荡荡,只有灰尘在空气中沉浮,洛达不在那里。

吴铭转身走开,直到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闻到空气中有一种熟悉的,若有若无的焦糊味道。

他头皮嗡的炸了,三步并做两步冲进车库,朝着味道最浓重的地方走去,果然,车库的角落里有一滩粘液,很隐蔽,一眼扫过去根本不会引人注目。而他刚刚拉开车库的门,光线正好照射到部分粘液上。

还有一个皮质笔记本在那里。他赶紧把笔记本捡起来,粘液顺着笔记本的封皮滴在他的鞋上,太阳光照射之后在他的鞋上躺出一块焦黄。

洛达在哪里?他顺着粘液消失的方向跟去,顺着痕迹迅速寻找源头。

追踪这些痕迹并不容易,大部分已经消失,连气味也都消散,但是车库门口的树和草丛起到了天热的屏障作用,不算太难找。他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粘液向着树林蔓延。他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树林。痕迹时隐时现,他最后发现这些粘液是在一棵大树下。痕迹到这里就消失了,周围没有洛达的痕迹。

到底在哪里……他环顾四周,没有人回答他。他有点生气的吸了一口气,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

只听见嘎啦几声,一阵疾风从他耳边掠过,然后是一声呼啸,朝着他的头顶袭来!吴铭靠本能迅速躲避,向后飞快的退了几步。一根半米长的树枝掉在他面前,溅起些许泥土。他看不到袭击他的东西,但是有什么就在他面前!

他抬头,看到高高的树枝上架着一个物体,投射下黑色的影子。

“洛达!”吴铭高声喊叫。洛达在树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已经没了呼吸,吴铭一发急,抬脚就向树干踹去。他这一脚力道奇大,树干剧烈的晃动,树枝撑不住洛达的身体,她从树上滑落下来。

“洛达!”吴铭飞身上去,从半空中接住洛达,他俩一起摔下来向着灌木丛滚去。洛达眼睛禁闭,只有脉搏在微微跳动。

那阵压迫感又回来了。周围空气迅速变冷,他每喘一口气都会吐出冬天来临时白色的冷雾。那天晚上袭击他的那种无形的物质渐渐凝聚成实体,颜色越来越深,从树上垂下来,没有具体形状,只是看起来非常的巨大。

他把洛达拼命的推向自己的身后,恐惧的盯着那团物质,但是并没有退缩。顺手从地上抄起石块和树枝,把它们当做最后的武器。

无论是什么,都别想伤害到他们!

“不要……不要过去……”洛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想爬起来。

“你怎么样了!”吴铭没有回头,他必须牢牢的盯着这不知名物体的一举一动。

“我没事,你过来……”

“什么?唔!”

吴铭的口鼻被不知道哪里涌来力气的洛达扑上来紧紧捂住,然后洛达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吴铭无法呼吸,胸口剧烈的起伏,发出毫无意义的呜呜声。那团物质似乎向他们靠来,吴铭眼睁睁的看着它覆盖在他们的上方

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晃神的工夫,那东西就不见了。洛达好像也察觉到这一点,放松了捂着吴铭的手,张张嘴就好像要说什么。吴铭挣脱出来,一边剧烈的喘息,一边看着洛达。洛达救了他们。那种物质不知道是靠什么来感知事物,但其中之一很可能就是呼吸。

洛达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她无力的呼吸着,眼睛重又闭上了。

“洛达,洛达!”吴铭叫着她的名字,摇晃着她,“你住哪里啊……哎呦,又不能把你带进男生宿舍,那好吧,我看看我身份证带了没有……”

吴铭抓住洛达的一直手,环过自己的脖子,一咬牙把她撑了起来。

“要一间双人……哦不,大床房,谢谢。我女朋友喝多了。”

旅馆的女服务生看着搂着意识模糊女人的吴铭,露出一脸了然,还有一丝鄙夷,吴铭强装镇定,但是想了想还是不要解释了,这种事情真的是越描越黑。

旅馆养的猫跳上工作台,是一只大橘猫,它踱到洛达面前,突然炸毛,并且发出呜噜呜噜的威胁声。

“走,快走!”吴铭大幅度的挥手,想要把猫赶开,猫往后退了半步,又有向前冲的趋势。

女服务生白了吴铭一眼,把猫抱下去,心想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女朋友。

于是吴铭一拿到房卡就赶快离开了。他努力的把她搬进房间。房间里有一种烟草混合着放了很久潮湿布料的味道。窗帘半拉,光线不是那么的强烈,被褥格外的干净。

他无意识的伸手过去摸了摸洛达的颈动脉,但是什么也没有摸到。

“额……可能是方法不对吧……”吴铭挠挠头喃喃自语,又摸了摸她的手腕,皱了一下眉头,又摸摸自己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洛达是有呼吸的,但是他完全感受不到她的脉搏。

这就有点不太对,他想了想,抚上洛达的胸口。

他像触电般把手缩回去。洛达给自己装了个什么玩意,心脏起搏器?

还没等他再伸手深究,洛达醒了过来。

“你怎么样了?”吴铭半蹲在床前。

“回……回去……晚……晚……”她含糊不清的吞吐出几个字,露出恳求的目光。

“你想要回去?不行,你现在根本没法告诉我你家在哪里,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你清醒了我们回去好不好?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乱来的。”刚刚那只是科学探求,是助人为乐嘛!更何况他是出于本心做好人好事,洛达不会怪他的!

洛达没有再回话。

吴铭低着头看了她一会儿,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黏黏糊糊的笔记本。

他翻开笔记本。笔记本没有被污染的地方记录着密密麻麻的小字,但不是他熟悉的语言,记录的文字是连续的线条和弯曲的括号,还有点和圈。他从头翻到尾,翻到太阳都完全落下了,却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就像一个刚刚学会涂鸦的孩子的恶作剧一般。

真是……吴铭把笔记本随手放在她的床头,关上门出去,想给洛达买点吃的,买瓶水。

可是当他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发现本来应该显示楼层的电子牌现在已经是一片黑,他按了按下降键,没有效果,看起来像是断电了。

这破宾馆,我以后再也不来了!不过好像也没人和我来……吴铭尴尬的想到了这一点,转身准备从楼梯上下去。

楼道格外的寒冷,让人哆哆嗦嗦,不是五月该有的气温。吴铭也没想那么多,推开沉重的防盗门,来到大厅。

没想到大厅也很冷。他环顾四周,看到那个女服务生不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只有刚刚冲他们呲牙的那只大橘猫趴在工作台上。

“嘘”吴铭远远的冲猫吹了个口哨,猫没有回头搭理他。他路过那只猫,轻快的步伐停住了。

猫趴着的姿势不太对劲,爪子以奇怪的方式翻转着,一副断掉了的模样。看起来肌肉都松弛了,毛不像刚才那么顺滑,就像被什么狠狠揉搓了一样。

“嘿,嘿!”吴铭伸手去推那只猫。没想到触手一片冰凉,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见猫失去重心,掉在工作台后面。

怎么回事!吴铭探头去看那只猫。

“我!”看到那副场景他不禁爆粗口。

那只猫的脸已经被某种物质融掉了。是真真正正的融化,血液没有流出来,因为周围的肉已经被那种物质腐蚀到碳化了。由于猫咪脸的正面朝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一览无余的展现在吴铭面前。

“美女,美女!服务员!你的猫死了!”吴铭吼出声,但是那扇服务生休息室禁闭的门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愤怒的把服务生用的电脑从台子上粗鲁的拽上来,把界面调到显示监控画面的那个。

一片黑。三个摄像头都想被切掉了一样。他努力的扬起脖子,发现角落摄像机的红点没有了,监控摄像机已经停止了工作。

可恶……这是谁做的,我一定要……

他停住了,谁把一盆冷水照着他的头倒下来似的……寒冷,酸液,死亡……不工作的电梯和摄像机……停电……不会这么巧吧……

“洛达!”他疯了一般朝着楼梯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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