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唐月琅与韦锦澄这些稚龄爵储们天真地以为,司凤宁这位激励人心的榜样从此就要登上帝国最核心的权利舞台,率先代表他们这一辈年轻爵储开始成为这个国家的中流砥柱时,司凤宁却死了。
死于贴身婢女的投毒。
就在她的卫队于演武中击败了皇帝的内城精锐卫戍金吾卫之后。
事后一番追查,认定她的那名婢女是北楚来的细作。
安国王痛失爱女后来京奔丧,刑部将那婢女的尸首给安国王看过,证实凶手已正法,此事便不了了之。
安国王常年驻扎北境藩地,通常是几年才能进京一次,所以他根本不确定那尸首是否真就是司凤宁的贴身婢女。
唐月琅是伙同韦锦澄偷偷去看过那尸首的。
他们二人虽由于年纪太小,平素与司凤宁没有太多亲近的机会,但大家都同在京师,常有遇见的时候,所以,他们一眼就认出那根本不是司凤宁的婢女。
也就是说,司凤宁真正的那名婢女并不是北楚细作,也没有被正法。
反而有更大的可能是,她得到了嘉奖,还得到了保护。
也许是因为她做了某些功勋卓着的贡献,至少,对皇帝来说。
“从那以后,我便再也不要任何人贴身服侍了,”唐月琅紧闭双眸,靠在长椅尽头的柱子上,身体微微颤抖,“我想活下去。而想要活下去,不仅不能让别人贴身服侍,还要懂得收敛锋芒。”
曾融已被这个尘封的真相惊得脑子嗡嗡响,头皮一阵一阵直发麻。
好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既要收敛锋芒,为何你又始终大纵不静?”
唐月琅的双眸仍是紧闭,唇角沁出苦涩的笑:“因为第二年又发生了一件事。”
她口中的“第二年”,也就是曾融进京的那一年。
听她这么一提,曾融突然福至心灵的想起,就在她进京前三个月,确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镇南王世子司君琢坠马,至今仍在京郊别院中安养。
据传,他已是个活死人了。
司君琢比司凤宁小一岁,从来都谨言慎行。
他常在很多事情上露怯或推脱,无论如何都不愿引人注目。
不养门客,不结党,自太学府结业后也不领公职,彻彻底底地不涉庙堂。
可就是这样谨慎到近乎苍白的一个人,在陪皇帝狩猎时,坠马了。
他比司凤宁要幸运一些的是,他没有死。
但从此只能躺在床上,不能行动,不能说话,惟有那对眼珠子转动时,才让人相信他还能听见别人说话。
可以说,这个人就废了。
镇南王府在皇室的明示暗示之下,无奈只得上书请求重立世子,于是这才有了后来的司君玉。
司君琢的事让唐月琅又一次明白了,锋芒太过皇帝容不下,隐藏太过也并不能让皇帝放心。
“所以你一直飞扬跋扈、任性妄为,便是要让陛下放心?那……韦锦澄也是一样吗?”曾融已经被今夜所知的一切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