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仍旧保持来时的分兵队列,但不分路,同行同战。唐月琅不才,忝为此行最高指挥,若我战死,由顾影流号令。若顾影流战死,由各位领队共同号令。若各位领队战死,由各领队的副手号令。若各位副手战死,便请诸位各尽其能。我们不怕死,也不怕活着——哪怕你手中就只剩下一块石头,也要给我砸在敌人的头上!”
“死战!朝着九华的方向!”
训练有素的众兵卒压低嗓,几百道喉咙里发出同样的声音。
角落里的段冷醉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她从未见过如此气势如虹的军威,此刻眼前仅仅七百余人,可她却仿佛看到了百万雄兵。
唐月琅的目光滑过眼前每一张年轻的面孔,心中有歉疚也有难过:“当我们与敌方对阵时,你们绝不可后退。但是!只能跟在我身后,只要那时我还活着,你们绝不可越过我!”
是她将他们带出城的,她有这个义务。
“郡主……”
众人纷纷出言,却被她打断:“这是命令!还有,前方是战场,所以这里没有郡主。我,武德司副指挥使唐月琅,此次是你们的主帅,也是你们的同袍。我不敢保证定能将你们每一个人完好地带回去,但我保证,定会与你们一同战到只剩最后一滴血!”
“得令!”
“今日金水桥一役折损了不少同袍,其中包括我们九华的十七公主,”唐月琅轻声说着,眼中泛起泪光,“司凤青虽远嫁异邦,但她和那些殉国的同袍一样,没有辱没九华的骄傲。他们不必万众颂扬,不必青史留芳,因为我们这些人都会记得,他们是九华的铮铮傲骨!”
众人与唐月琅一起握紧右拳,举臂平放至胸前,齐声念道:“同袍安息,黄泉再会!”
这是军中祭奠阵亡将士的礼仪,也是活着的人向英灵的誓言。
唐月琅知道,若司凤青泉下有知,一定会将此视为最高的褒扬。
“现在,去吃东西、上药、睡觉,”唐月琅挥手解散队伍,“顾影流,你过来一下。”
二人并肩走到韦锦澜休息的角落,盘膝坐下。
“探过路吗?”唐月琅一边问着,分神看了韦锦澜一眼。
顾影流点点头:“您一进城我便派人去探了。庆中战况激烈,祁连海在西月城与夏军缠斗数十回合,一座城池,三千守军,竟生生拖住夏军近万人,还一拖就是大半年,真有他的。”
屏东王府的韦家军大部队已受命向京师方向靠拢,西月城这三千守军几乎等于是孤军作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