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为阵亡的士兵举行了简单的祭奠仪式后,一群刚刚并肩浴血的士卒们便围坐在一起,分享着由西月城守军贡献出来的烈酒。
战场上的生死由不得谁愿不愿意,这些人自打入了行伍,便早知会面对这一切。
没有人哭泣,没有人消沉,只是平静地向逝去的同袍告别,平静地将黄泉之约刻在心上,平静地等待着也在将来某一天里,有人以同样的方式送走自己。
“痛快!”汪勇抹抹嘴,将那装了酒的水壶递给旁边的人,“跟着副使打的这两仗,算是我从军以来最像话的仗了!”
“痛快!”西月城城守祁连海的副将也拊掌慨叹,“咱们在这一带扛了大半年,今日可是第一回等到有援兵来!”
“痛……”在远离这群士兵的另一棵树下,唐月琅苦着脸惨叫一声。
正在为她包扎伤口的韦锦澜横她一眼,手上的动作放轻不少:“就是要痛过你才会长记性!下次再往前冲的时候,就不会忘了自己是会痛的。”
唐月琅讨好地示弱:“打仗嘛,哪顾得了那么多……我叫大家往前冲,总不能身为主将却自己躲在后面……”
“那身为主将你就别喊痛。”自作自受。
唐月琅愁眉苦脸地哼哼着:“我又没让他们不许喊痛。主将也是人啊……痛又不丢脸……”
“当然不丢脸,这是你的勋章。”韦锦澜有些恼怒地在她身旁坐下。
唐月琅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也不敢招惹他,乖乖地在一旁安静地饮水、进食。
韦锦澜知道自己的怒气来得没有道理,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
她一直在受伤,他却保护不了她,这种无力又无奈的感觉,她是不会明白的。
等回了京师,等回了京师,就换做他来护着她吧。
祁连海远远地看着唐月琅与韦锦澜并肩而坐的背影,若有所思。
“祁大人,您真的不随我们一道回京么?”顾影流是因为在此之前吃了两次收编北军的甜头,此刻就忍不住打起了西月城守军的主意来。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西月城守军跟北军是有不同的。
祁连海回过头,笑着应道:“多谢顾大人美意,我们要留在这里。”
虽然这大半年里城池丢了好几回,但他们从未放弃过每一次能再将它夺回来的机会。原本五千人的队伍如今已被打到仅剩不足一千,饶是如此祁连海也从未想过要弃城而走。
只要守军还在这里战斗,这座城池就还不是夏国的囊中之物。
他们要扛下去,直到朝廷派兵来援。
“对了,段姑娘,”祁连海不想与顾影流再纠缠收编的问题,便转向段冷醉问起别的事来,“方才在战场上,我见姑娘在夏军尸体上搜寻什么东西,不知有何乾坤?”
“哦,那是收集夏军随身携带的干粮、伤药和弓箭,”段冷醉答道,“咱们算是孤军深入,没有任何补给来源,就只能在敌军身上发点死人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