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祁连海点点头,唐月琅的好奇心被满足了,这才回应他之前的提议:“多谢祁大人美意了。我们后面还有追兵,就不给你们惹麻烦了。你们要留我不劝,我要走您也别留了。待咱们将来把夏军赶回老家,我在京师备下好酒等您来叙旧。”
她虽未与祁连海谈过西月城守军的去留问题,但她很笃定祁连海是不会走的。毕竟若他真有心退走自保,也就不会在此苦守了大半年。
“好!今日唐副使出手相助,祁某铭感于心,”祁连海也不再劝,拱手道,“待将夏军赶回老家,咱们再把酒言欢!”
因为段冷醉在殿后时故意做了许多迷惑的痕迹,扰乱了曹真追兵的方向,是以唐月琅一行人在告别祁连海之后,竟然走运得只被追上过两次。
缠斗两回后又将追兵甩开,接着便又一路往北,中途又捡了好些北军流兵,一起朝月华山的方向进发。
待到了月华山,她手上的兵力已经倍增,点检下来竟有一千五百余人了。
月华山一过,再走不多远,就是北楚了。
离家越来越近了啊。
唐月琅轻笑一声,心知也许对自己来说,离京师越近,就是离死越近。
可是她并不畏惧可能到来的死亡,只要能将韦锦澜平安地送回去,她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这一路以来,她见过被打到四散奔走的九华士兵,见过被夏军屠村后仅剩的生命。见过破碎的山河,见过坚守的城池。
经历过这一切之后,她发现自己此生从来不曾像如今这样狂热地爱着自己的九华。
她想让那些因为战祸而流离失所的人们能在自己的土地上安居乐业,她想看那些巍峨的城池重新熙来攘往,她想……
可是,一个国家,要内政修明,方则外敌不辱。
她知道自己有能力带着一队人征战杀伐,却没有能力带领这个被邻国打断脊梁的国家重新站起来。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像韦锦澜这样的人才行。
所以她要将他平安地送回去,不惜一切代价。
恍神间,敏锐的战场直觉使她瞬间汗毛倒竖——
有危险!
唐月琅停下脚步,抬手示意众人停止前进。
弓身藏进树后,她环顾四周,继而又凝神看着前方,双眸中满是警惕。
离她最近的汪勇匍匐过来,低声询问:“副使,发生什么事了?”
唐月琅皱眉:“不知道,总觉得不对劲。”
汪勇大气也不敢出,一动不动地趴在她旁边,顺着她的目光看着前方。
就这样在原地静静地呆了好半晌,周围并无一丝动静。
汪勇松了口气,翻身躺下:“被你吓死了。副使您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大伙儿……”
他的嘴被唐月琅捂住了。
正在这时,顾影流也弓身走上来,低语:“副使,怎么了?”
唐月琅放开汪勇,抬手示意顾影流藏得再低些,向前方努了努嘴,让她看远处的草丛。
茂密的草丛足有半人高,乍一看并无异样。可当一阵风吹过时,却隐隐露出了几顶夏军的帽子。
有埋伏!
顾影流与汪勇心下皆是一惊,压低音量异口同声道:“是冲咱们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