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山一战再次顺手打了夏军一个措手不及,拒绝了韩家马帮的盛情慰留之后,唐月琅又带着众人继续向北,几日后,便到达了九华、夏国及北楚三国交界的地带。
“韦锦澜,皇城司在北楚也有探事的,对吧?”唐月琅噙笑看着他。
韦锦澜被问得猝不及防,平静自若的神色下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狼狈:“你是如何知晓的?”
毕竟皇城司有皇城司的规矩,他一直本着探事的基本操守,没有向唐月琅提及这些原本不该让她知道的事。
唐月琅笑眯眯地轻抚剑穗,随口答道:“我也是随便蒙的。皇城司一向主和,从未认为夏国会有进犯之心,却也早早就将你们安插在夏国,想必对北楚也不会例外。也许,连东宁也有?”
“也许吧,”韦锦澜不置可否,“这些事你也不必深究,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
“嗯,”唐月琅点点有,不再继续追问,“你让段姑娘先进城,她会有危险吗?”
在韦锦澜的指示下,段冷醉已带着丛莲先行进入北楚在此的城池,想来是去打点通路了。毕竟这么大一队九华人进入北楚,若无周详的安排,难保不会传进夏国人的耳中——若九华能在北楚安插探事,夏国一定也能。
“放心,我有数的。”韦锦澜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只是让她宽心。
离九华京师越近,韦锦澜要考虑的事情就越多。他很清楚回去以后有太多事情要做,很多时候也许会比在夏国的这几年更艰难、更凶险,所以他不想让唐月琅涉入太深,以免她无端受累。
唐月琅又提起了多日前曾问过的那个问题:“等回到了京师,你会做什么?”
见韦锦澜仍旧无意回答,她也不再问,只是喃喃轻叹:“总之一定会比我做得好就对了。”
这一趟里的几次战斗她虽未尝一败,带出来的一千人如今也变成了一千五百人,可她没有忘记,有好些人在这趟行程中永远地留在了边境的山林上,从此不见天日,再也不能离家更近一步了。
这几日每当空下来,她心中就会浮起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一个个带着质朴的笑,目光坚毅而纯粹。
他们,没有一个给九华丢脸的。一个都没有。
可她身为这支队伍的统领,做得并不够好,才使他们有去无回。她常常会想,若她能像韦锦澜一样,自年少时就早早地发愤图强,让自己有足够的实力,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便不会白白地牺牲这些人了。
这么多人命啊,她还不起的。
韦锦澜像是看穿了她心中的自责,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已尽了最大的努力,这一路上未尝一败,这样了不起的战绩足以让后世兵家大书特书。”
她能在无能透观大局的情况下,却在小节处一路高歌猛进,是将才而非帅才。一个人终究无法面面俱到,能将自己的长处发挥到极致,已经无愧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