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九华和亲使团前来,目下暂住五湖馆,预计滞留此地一年。这期间若有传达,我会亲自前来与嬷嬷接洽,若无十万火急之事,嬷嬷不必主动寻我。”
五湖馆是夏国京城里专供往来外国使节居住的地方,行事说话并不方便。
“不知姑娘这趟是否只身前来?若因为旁的事不能亲自见面时,是否有其他人代劳?”
“如若有旁人替我来,嬷嬷只认我这雕花琉璃镯。”姑娘迈上最后一级台阶,面上带着笑意微抬皓腕,不动声色的露出被宽大袖摆盖住的镯子。
花嬷嬷点点头,抬手笑道:“姑娘这边请,若有招呼不周之处……”
“岁安?!”姑娘倏地扬声高呼打断了花嬷嬷未尽之言,只随手拍了拍嬷嬷肩膀,便如一支袖箭般窜了出去。
走廊尽头的护卫中,有一人闻声立刻后退两步,眼里满是惊慌。
“‘他’在这里是不是?!”
“二公子他、他没在!”
被唤作“岁安”的年轻护卫与姑娘同时出声,惊惶的颤音被姑娘兴高采烈的清亮声线压在下风。
其他几个护卫不解的目光在岁安与姑娘之间逡巡,没有人接话。
姑娘已来到岁安跟前,脸颊泛着兴奋的红晕,两眼亮晶晶,舒展的笑意像山间清泉一般通透甘甜:“老规矩,我赢,你让开。”
岁安急急的侧退两步,展开双臂,整个后背贴到雅阁门上,嘴里高呼:“郡主您饶了我吧!二公子当真不在此处!”
“五年不见,岁安你还是这么嘴硬啊,”姑娘嘴角弯弯翘起来,颜色灿若玫瑰:“既如此,我也就只好……先礼后兵了!”
话音未落地,掌风已沾上岁安肩头。
可最后却扑了个空。
房门被人从里拉开,岁安毫无防备的跌坐进门内。
姑娘落空的拳定在半空,双眸更亮,目光直直落在眼前长身玉立的俊雅青年脸上:“韦锦澜……”
俊雅青年韦锦澜一袭天蓝色银丝暗纹雨花锦直裾,衬着眉目间疏朗风流的韵致,在这地狭物贫的夏国简直称得上是清贵无方。
乍见眼前的人,韦锦澜有一瞬间的恍惚,旋即轻皱起眉头:“唐月琅,你穿这样上青楼?”
两位正主儿既已打了照面,回过神来的岁安便不再多事,起身站回门外,目不斜视的行使起护卫的职责。
——唐月琅,你穿这样上青楼?
虽是近乎斥责的问句,那音色却柔暖到仿似口中含了枚三月春阳。
就是这道嗓音,令她心心念念了五年。
无论如何,此刻这声音的主人就真真实实的在眼前,不是幻象,不是梦境,这真好。
被点名的唐月琅嘿嘿笑着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衫,不自在的挪了挪脚:“那,上青楼应当穿什么才对?”
穿什么才对?
她虚心求教的态度好像并没有让韦锦澜愉悦一点,和暖的声音似有些发恼:“穿什么也不能上青楼。”
“你怎么在这里?”唐月琅后知后觉的想起青楼是做什么使的,笑容有丝怅然。
韦锦澜眼神黯了一黯,过了半晌才紧声说:“这话应当是我问你才对,你怎会在这里?”他想问的是,她怎会在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