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日并未在醉星楼寻得什么线索,但赫连苏的反应让唐月琅感慨万千。
“都十四岁了呀!我像她这般年岁时,虽也还在太学府就读,但及笄后就进礼部领俸禄了,”曾融无限感慨,“而她,一年后又在做什么呢?”
或者应该说,她能做什么呢。
连读的书都与皇子们不同,这么大才学了《声律启蒙》、《女戒》、《女训》之类,武艺骑射更是从未涉及。
出了内城,见着大街上寻常的柴米油蔬都觉得新鲜。
这样的人,她能做些什么呢。
在唐月琅看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像赫连苏那种单纯至不知世事的地步,也未必就多凄惨,只是这样的生活她和曾融都过不来罢了。
“我的姐姐,别用这种口气说话成吗?像老得没边了似的。”唐月琅笑着侧过头,轻捶了她一下。
曾融不以为忤,笑眯眯接口道:“说起来,你像她这般大的时候,那才当真是无法无天到我都羡慕的。抬着成箱的珠宝地契上赌场;与韦锦澄联手揍了镇南王世子司君玉;约了一大帮子人买下整间酒肆,一口气喝了两天一夜……”
“年少轻狂啊。”
曾融说的这些事,唐月琅如今再回想起来,桩桩件件竟全是与韦锦澜有关的。
那年韦锦澜失窃的玉璧在那家赌场出现,赌场老板背后势力颇大,她那时又不懂与人周旋的技巧,上门去没几句话就把给人惹着了,对方说什么也不肯卖给她。
她生性也不爱以门第压人,几番交涉无果之下,她便回家抬了好大一箱子珠宝地契去,不管不顾的非要把那玉璧赢回来。
最后还是在她面不改色的输光大半箱子后,赌场老板主动提出把玉璧送给她。
揍司君玉的事是因为他向成均堂夫子告发,说她与韦锦澄的作业文章是请家中先生捉刀,害得他俩被夫子罚抄了通夜的书。
等到次日,她实在倦极,沾枕头就着,一睡到黄昏,因此错过了与韦锦澜的相约。那是韦锦澜唯一一次主动约她,之后就只有她一直追着他跑了。
这件事导致她与司君玉彻底交恶,直到现在每每见着都还没个好脸色。因为她一想起此事就遗憾到捶心肝,好想知道那次韦锦澜原本是准备对她说什么。
而与人一起买下酒肆连喝两天,是因为她向韦锦澜求亲,被拒绝了。
哎,想想她这条情路还真坎坷,不过她倒并非最可怜的那一位,因为有韦锦澜垫底啊。
就那么被个不喜爱的人追着跑了好久,最后还落进了她下三滥的圈套里,被迫与她有了婚约。
所以五年前他退婚,她虽然伤心难过,可半点也不怨他。
打从一开始他的态度就很明白,她不是他要的。
他从未负她,是她强求着硬要试一试。
可强求得来的东西,终究只是手中沙砾,握得再紧,早晚也是要失去的。
“你在发什么愣?”
被曾融在肩膀上一拍,唐月琅顿时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没什么,就想到从前的事,”唐月琅笑眯了眼,“忽然觉得,我长大了。”
曾融哈哈笑:“可不是长大了么,你都二十有二的老姑娘了,还不赶紧想法子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