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床上的女子皱着眉头,如蒲扇般的睫毛微颤,不一会儿玉手覆上额头伤口的边缘,挣扎着醒了过来。
“太后娘娘,郡主醒过来了了!”一旁的御医惊喜道。
太后娘娘忙从茶桌旁走了过来,坐在晗雪的床旁,温柔道:“丫头,你可感觉好些了?”
晗雪看到太后娘娘慈祥的样子,震惊了一下,忙起身,就要行礼。
太后娘娘忙止住了她,道:“你才醒,不必多礼。”
晗雪这才放心的躺下来,余光一瞥,看见正跪在那儿摇摇欲坠的七公主,满脸的疲惫和虚弱,连嘴唇干的都如那皴裂的树皮,眼睛也有些红肿,像是哭过似的。
晗雪问道:“七公主这是怎么了?”
晗雪问了一句倒像是提醒了太后娘娘一般,太后娘娘冷冷的瞥了一眼正在打盹的紫熏高声道:“熏儿?还不快给哀家滚过来,给雪儿道歉!”
一声河东狮吼吓得楚梓熏打了个激灵,困意疲惫也一瞬间都烟消云散。太医也很识相的冲太后娘娘和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梓熏跪着朝前移了几步,看着晗雪额头缠着厚厚的白布条,愧疚道:“是熏儿鲁莽了。”
晗雪张了张嘴正欲要说些什么,就被太后娘娘打断了,只听太后娘娘厉声道:“你平时嚣张跋扈就算了,居然敢在皇宫內出手伤人,安淑妃是怎麽教人的?”
站在一旁的女人也偷偷抹着泪,默不作声。
“全部都是熏儿的错,和母妃无关!”梓熏红着眼道。
“嫌跪一晚惩罚太轻了吗?去到祖宗祠堂给哀家跪着,把那女戒给哀家抄个三十遍,哀家就不信还治不了你了!”
居然跪了一整晚?晗雪虽然也讨厌她一开始就指高气扬的拿公主的身份压她,为难她,但说到底,她还是为了清浅打抱不平而已。
她忙解释说道:“太后娘娘,这不关七公主的事啊,是雪儿身子不争气,在她进来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子眩晕,额头恰好磕在了桌子的棱角上。”
“奥?果真如此?”太后娘娘狐疑道。
“嗯,刚巧七公主进雪儿房间所以就造成了这么一个假象。”晗雪一本正经道。
梓熏一脸震惊的看着晗雪,太后娘娘转过头问梓熏:“熏儿,是这样的吗?”
晗雪含笑的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梓熏羞愧难当,自己伤了她,她居然还这么帮自己,不敢看太后娘娘的眼睛,点了点头。
“行了,起来吧,不管是不是真的,雪儿都替你求情了,哀家这次就罚你了。”太后娘娘摆摆手道。
“谢皇祖母!”梓熏道,跪了一晚上,腿僵硬酸痛的都不像是自己的腿了,起身的时候膝盖上传来的痛意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安淑妃忙跑过来扶着她站稳。
“你应该谢谢雪儿。”太后娘娘看次也有些不忍,对着安淑妃继续道:“带熏儿回去梳洗吧,再吩咐下人熬一碗姜汤,好好休息。”
“是,臣妾告退。”
“熏儿告退”梓熏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然后对晗雪说道:“谢谢你”。
说罢,两人便一瘸一拐的离去了。
“丫头,哀家就不在这儿絮叨了,好好休息,待会儿哀家命人给你熬碗参汤给你送来。”太后温柔的给她拢了拢被子。
“谢太后娘娘。”晗雪柔柔道。
“嗯,那哀家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太后娘娘笑道,然后就走了。
晗雪转过身,枕着胳膊侧躺着。唉,不知道清浅和相府怎么样了。
突然,在她耳边响起了一连串的“吱吱”声。她定眼一看,是一只通体白色,额头有一缕红色毛的老鼠,正焦急的看着她。这不是团团是谁?
晗雪忙坐了起来,用手捧着团团,惊喜道:“团团,你怎么来了?”
只见团团从她的手上跳了下来,用嘴咬着她衣服的一角,往外拽。见拽不动,又从床上跳了下来,一边往门口的方向走,一边回头看她,见她没有下床,又跳上床拽她的衣角。
“你的意思是让我跟着你出去吗?”晗雪看着它,问道。
只见团团点了点头,她迅速起身找了件苏青色的宫裙换上,跟着团团就出去。
见门口的两个丫鬟欲跟着自己,晗雪头也不回道:“房里有些闷,你们不用跟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了。”丫鬟就不再跟上了。
跟着团团几乎转了大半个皇宫,她在后面边走边气喘吁吁喊道:“团团,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
团团放缓了脚步,回头看着她,她快步跟上,不一会儿,团团就停了下来。
她抬头一看,“囹圄”两个金色的大字赫然映在黑色的牌匾上,这城墙有两丈高,通体乌黑,檐牙高啄,在那墙面有两个一丈多高的大门,两边中间的门栓上是两个凶猛的狮子头,张着血盆大口,吐出两个大的铁环。显得格外的压抑阴沉。门口两个侍卫拿着兵器,一丝不苟的站着。
现在天气也渐热了,来到这儿却感觉格外的阴寒。
团团跳上她的肩膀吱吱吱的叫着,不一会儿,便停止叫声,警觉的看着前方。
不一会儿,几个官兵押着一大群人向那大门走去,待他们走近了一看,前面的两个人不是蒲黎和蒲夫人是谁?晗雪看到这儿,差点冲了过去,但理智让她强行站在这儿,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带进那乌黑的建筑里,仿佛被一只猛虎吞噬了进去一样。
怎么会这样?不过一天的功夫,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两名宫女端着茶水低着头,迎面走来,细细簌簌的讨论着什么。
“欸?你听说了吗?相府上下几百号人都被抓到牢狱里了?”
“是啊,我听说了,怎么会这样?”
晗雪听道她们在讨论相府的事,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干咳了一声。惊得两个宫女手里的茶杯差点滑了下来,晗雪忙扶住她们的手。亲切道:“刚听到两位姐姐在说相府的事,不知出了何事?”
两个宫女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觉得肯定地位不凡,连忙摇头道:“奴婢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知。”
晗雪见此,从手腕上取下两个翡翠镯子放到她们拿的托盘上,笑道:“两位姐姐莫怕,这是小女子的一片心意,还请两位姐姐收下。”
两个宫女看到这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有些心动,相互对视了一眼,腾出一只手,将那镯子收下,其中一个宫女笑道:“姑娘这番好意,那奴婢就收下了,不知姑娘为何要打听相府的事情呢?”
“实在不瞒两位姐姐,小女子曾受过相府恩惠,所以看到恩人落难,不免心里焦灼万分。”晗雪圆滑道。
“原来如此,不知姑娘想问些什么呢?”另一个问道。
“相府何至于落到如此天地?”
“不瞒姑娘说,前天相府大小姐在赏花会上弹琴引了无数的有毒的蝴蝶,皇上也因此误碰了毒蝴蝶中毒了,便被太后娘娘抓到地牢里了。相府众人也被软禁在相府。就在昨天早上上早朝就有人借此弹劾右相大人,说是相府试图谋反所以相府大小姐才会借弹琴之名引那么多有毒的蝴蝶,将皇族一网打尽。”
“啊?怎么会这样,相府一家南征北战数十载为皇家立下了赫赫战功,别人污蔑右相,难道皇上也相信吗?”晗雪吃惊道。
“皇上当然不信,但弹劾相府的人太多了,为了服众,他只得派人去搜查相府,据左相大人搜查一番后却发现相府奇珍异宝无数,还有很多都是外国使臣朝贡的东西,不仅如此,还发现了一件未绣好的龙袍和已经刻好的玉玺。”那宫女咽了咽唾沫道。
“这怎么可能?右相大人一向清廉耿直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就连那次那么猖獗的鼠疫他也冒着生命危险战战兢兢的解决好了。”晗雪不可置信道。
两个宫女看着几乎狂躁的晗雪道:“这奴婢就不知了,茶快凉了,奴婢们该回去了。”
晗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微笑道:“多谢两位姐姐告知,两位姐姐慢走。”
说罢,两位宫女就迅速离开了。
看他们走后晗雪焦灼不已,在原地转来转去。怎么会发展到这步田地?该怎么办呢?欸?对了,好像那天清浅弹得琴被人一脚踢进湖里了,肯定是那只琴有问题。
想到这儿,晗雪就快速往芙蓉苑走去,浑然不觉肩上的团团早已向牢狱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