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眸一笑，虽然脸庞已经不及从前精致，有点圆、润的迹象，但依然是很美的，让他看的有一瞬间的呆滞。
目送着宋凝语走出办公室，贺云瑞继续埋头工作，心思却有些往外飘。
陆婉秋是他很喜欢的人，可是现在，她还小，没有能力帮助他，而他在这样的形势下面，也不能许她一个确定的未来。头一次，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从前他以为，那些为了利益而结合的男女，都是虚伪的人，但时至如今，他才知道个中的滋味。
或许跟宋凝语在一起，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跟她在一起，贺氏就还有希望，否则，宋凝语这个孩子生下来，宋家那边对贺家会是什么样的看法他简直不想去多想，以前觉得这些东西都不重要，现在看来，很重要，贺家现在太脆弱了，他要拼尽全力，才能保住它。
贺云瑞又摸出来一根烟，点燃，看烟雾在眼前铺开，然后缭绕。他以前原本不喜欢抽烟，因为他并没有太多的烦心事，加上烟的滋味似乎并不好，总让人觉得辣得肺都痛，可是现在他喜欢这个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桌上的资料他一份一份看过，需要签字的他也按要求签字了，但是终究觉得度日如年，终于到了下午下班的时间，他将住上的笔记本电脑一合，便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走到阳光下面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似乎很久没有走在阳光下面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很少走出贺氏公司，就算是出去跟人谈项目或者谈投资，也都是坐在车上来来去去，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窗外的景致，更不用说抬头仔细看看头顶的阳光了。
此刻是下午五点半，阳光斜照，但是跟清晨的阳光不一样，这个点的太阳，已经带上了点红色，不像晨间的阳光那样清澈。
贺云瑞去停车场取车，便一路往约定好的饭店赶过去，宋凝语一向都是很守时的人，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守时，每一次都让她等，但是这一次，或许是因为对她的愧疚，他不想再让她等太久。
来到约定好的包间的时候，宋凝语果然已经等在里面了。
这家西餐厅是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来的一家，这里的牛排是宋凝语很喜欢吃的，还有水果沙拉，她果然又点了这两样菜，贺云瑞跟服务生说，“给我来一份一模一样的。”
她笑了，笑容一如初见的时候那般单纯，眸子是有点透明的琥珀色，给她这样的中式长相增添了几分异域的味道。
“瑞，今天让你过来吃饭，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的工作，但是有些话，毕竟在公司那边不大好说，跟你出来的话，我们两个人可以叙叙旧。”她喝了一小口柠檬水，唇色嫣红，杯子的边缘有小小的唇印。
她怀孕了，可是从来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都没有一丝落魄的样子，从来都是精致又自信的样子，美好地出现在他面前，这倒让他生出几分心虚来。
“瑞，那块地皮的事情我打听过了，对方让你一定要拿股份去换，也不是没有办法应对，那边负责的人，跟我家也有一些联系和交易，或许我可以从中周旋一下，这样一来，贺氏就可以像平常一样，用钱去将地皮买下来，而不用拿出股份了。”
说是要跟他叙旧，但是宋凝语并没有一开口就说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和孩子，而是说起了贺云瑞最关心的事情，也是他今天肯对她态度温和还肯跟她出来吃饭的原因。
她太清楚贺云瑞的心理了，对自己情绪的控制能力也不可谓是不强，在怀孕的折磨下，她孤独又憔悴，作为宋家的独女，她原本不会遭受这些痛苦，一切都是贺云瑞造成的，但是她对他，一如刚开始的模样，没有一点埋怨和憎恨。
“因被爱而爱的，是人；因爱而爱的，是神。”贺云瑞突然在脑海中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现在股份的持有对贺氏来说非常关键，因为贺家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各个大股东肯定是心思各异的，每个股东他们都有自己在其他方面的生意和联系，肯定都是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这样一来的话，贺氏就会处于一个四分五裂的状态，想要将主动权握在手中，就需要握住大部分的股权。”
“目前你跟予琛哥两个人手中的股份加起来，还没有过半，如果再从你的手中分出去12.5%的股份，瑞，我不知道那边的人是受什么人的指使或者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是你的处境一定会不好。”
宋凝语不急不缓，一点一点跟贺云瑞分析着，他对她说的这些事情早就了然于胸，现在他放不下的，只是那个项目，他不想让这个那样好的项目就这样落在别人的手里，也不想拿出手上的股份。
“这件事背后或许有些复杂的原因，毕竟商场上，利益当头，商人都是逐利的，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帮你拿下，但是我想我能对你有帮助。”
她的目光很坚定，贺云瑞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看她，便垂眸喝自己的饮料，没有说话。
她说完之后，便也继续喝着自己的饮料，两个人沉默了片刻，贺云瑞觉得这短短片刻，两个人之间的空气都仿佛要凝固。
宋凝语总是能让与之相处的人觉得如沐春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贺云瑞总觉得跟她在一起有些别扭，这或许是因为有些人在一起，原本就是不合适的，勉强在一起只会让自己觉得不自在吧。
沉默之后，贺云瑞还是开口了，“凝语，这段时间你过得好么？”
这句话真是故人见面的经典寒暄语，但是他不知道现在跟她能说些什么，说工作上的事情太不合适了，更何况，她已经说了，会尽力帮助贺氏，如果是说感情上的事情，那就简直像是在尬聊，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感情可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