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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一坛愿酒,十年蹉跎

你们知道小强吗?对,就是那种生命力顽强的小东西,它们总是对生命有些无限的热爱,无论你是炒,是炸,还是蒸,它就是挣扎着不肯妥协。

那群整天就知道来找麻烦的宫女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不过她们追求的目标不同,小强呢是对生命,而她们呢是对找阮明月麻烦这件事情。

没错,她们又气势汹汹地回来了,大门被用力地踢开,她们的队伍又壮大了,多了几个宫女,有几个还拿着鞭子,脸上的表情可以称之为狰狞,当然,重点不在这里,与她们同来的是一个高大的太监,眼角有一道可怖的疤,配上他狠辣的眼神,犹为吓人。

他大步流星地上来,指着阮明月,扭头问那带头宫女,“就是她会武功?”阮明月听他的话,心里一直滴汗,她看起来难道是那种五大三粗的人吗,虽然红玉也不是。不过好像这个太监很不好对付啊,也不知道红玉打不打得过,她自己嘛,肯定是打不过的。那被问道的宫女还算有良心,摇摇头,复而指向红玉,“是她,那个死丫头!”

太监得到准确答案,撩起衣摆,就准备动手,红玉看他高大的身材,也有点心虚,瞪他“你一个男人欺负女人,要不要脸啊!”太监还没答话,宫女就接过了话去,她像是极好笑一般嘴都合不拢,“你这个死丫头说话真是有意思,他是个太监,怎么算的上男人!”站在后面的宫女们都忍不住笑了。太监羞恼,瞪一眼说话的那个宫女,怎么还真敢接话,那宫女一下子闭上了嘴,也不笑了,讪讪退几步,这个人她可惹不起。

红玉趁他分神之际,一下子飞身上去,踢了那太监当胸一脚,太监被胸口的一脚痛得反应过来,动作极快,伸手便捏住了红玉的鞋子。红玉又是一脚,“你一个假男人也敢摸本姑娘的脚!”太监猝不防及,又被踢了一脚,才放开了手。

场上气氛像凝聚了一般,全部人的目光都盯着中间的两个人。

红玉觉得脚有些隐隐发痛,太监就是皮厚。突然,那太监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脚下动作起,瞬间便移到红玉跟前,云清急忙大喊,“红玉姐姐快打他!”红玉中午反应过来,可是却来不及了,手忙脚乱地应付,没两三招,就后退了数尺。

阮明月心中直突突,她也不清楚红玉的武功到底到什么程度,红玉的武功都是跟着以前府里的护院学的,平时看着很不错,起码那些教她的护院现在都打不过她了。可是对上这个奇奇怪怪的太监,红玉却有些力不从心,这个太监到底是何来历?

红玉这边是汗如雨下,她也没想到这个面目狰狞的太监这么厉害,怎么一直没见过哪位娘娘身边有这等武功高手。看来她开始那两脚是占了便宜了,现在她可是一点都讨不了好,她只有使出浑身解数,却还是抵不住太监一步步地进击。

看她们作为靠山的那太监此刻与红玉打得难舍难分,那些宫女也闲不住了,她们几个向阮明月和云清走去,甩甩手中的鞭子,一副凶神厉鬼的模样。

云清撩她们不怀好意地靠近,心中警铃大作,忙站到前面去护住阮明月,可惜她也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迎头抽来一鞭,在她嫩白的手腕上留下红痕,更不用说那痛了。

那宫女轻蔑地笑一声,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怎么样,知道怕了吧,好言好语相劝你们偏偏不听,非要上鞭子你们才会听话。”又朝身后道,“给我继续,不要手软!”

密密麻麻的鞭子落下,云清再也挡不住,她只好转身抱着阮明月,让自己的后背接下那些来势汹汹的抽打,很快,她单薄的衣衫就裂开,变得破破烂烂,露出来的肌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鞭子抽得鲜血淋漓,但她一直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她不能让红玉分心,也不能让阮明月担心。

在她庇护下的阮明月,也忍得极是辛苦,云清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她听着云清不时从嘴里溢出来的闷哼,能看得出她是在极力地忍耐,但痛苦确实是真真正正地存在。阮明月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她的后背,她只听得到一声一声带着呼啸的鞭声,那些刽子手脸上尽是快意,手腕轻巧地抬上抬下,便又有一道深深的伤痕印下。

“主子,别动。”云清突然轻轻的一句话,触动了阮明月的心。这些人,是在伤害她的云清啊,是在伤害她在乎的人啊,太过分了,她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再顾不得云清的良苦用心,猛地把云清推到一边,站起来,去夺那些宫女手里的鞭子。她怎么气愤也只是一个人,很快她也尝到了鞭子的味道,极痛,皮肉绽开的痛,深入骨髓的痛,不用看,肯定很快就肿起来了,可是鞭子还在不断地落下,没有停歇。

云清吃力地爬起来,继续去给阮明月挡鞭子,阮明月眼眶一下子红了,一把抱紧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云清不说话,还脸色苍白地对着她笑,把自己的身子转过去承受着鞭子。阮明月再也忍不住了,叫道,“你们都给我滚,给我滚!”

那些人丝毫不为所动,手上的动作甚至还加快了。红玉听到她们的声音,心中焦急,可是却分身乏术,那太监武艺高强,她稍不留神便会被逼得连退数步。她清楚地听见鞭子落下的凌厉声,也一句没落下阮明月愤怒的喊声,她本就是旧伤未痊愈,又打了这么半天,渐渐变得手不应心,太监当胸一掌打来,她便倒飞着摔出去,嘴角溢出血来。

阮明月抬头便看见红玉飞出去的身影,心中痛得不得了,身边云清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嘴唇都被她咬得全是血丝。阮明月看着这些下手越来越重的恶奴,牙关咬紧,恨不得将她们都扔下阿鼻地狱。

不知道这样的鞭打一直持续到何时,受苦的人都一个接着一个晕了过去,那些宫女才意犹未尽地停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痛,全身都痛,到处都痛,阮明月稍微动一下便是牵扯着全身的刺痛,她睁开眼睛,看到天色都已经黑下来了,她们到底晕了多久,就在这一片狼藉的院子里。

她强撑着扶墙站起来,估计身上的血迹都已经干了吧,粘着破碎的衣衫,每一阵窒息的痛让她不免头晕目眩,她闭上眼睛定了定心神,又回去把云清扶进屋子。云清身上的伤比她更重,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的,阮明月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一直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怕自己一哭,就再也扶不住云清。

她把云清扶进去躺好,又出来扶红玉。红玉没有什么大的外伤,可是就算阮明月再不懂武功,从红玉无血色的脸和她越来越弱的生命气息都知道,红玉被那个太监打成了内伤,红玉现在很有可能危在旦夕。

阮明月把她们两都安排好,又用热水给她们擦了身,她没敢给她们换衣服,她怕又加重她们的伤势。她又给自己洗了个澡,热水烫到全身的伤口都翻开,她紧闭着眼,任自己的脸埋在升腾的雾气中,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是多么地冷,是一片白雪皑皑的冰川。

夜色迷蒙,四下寂寂,无边无际的孤独铺天盖地地漫来,悲伤是睫毛再也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轻轻一碰就掉落下来,漾在水中,无声无息。心中痛到无以复加,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不要她就不要她了,放弃她就放弃她了,她都不计较,可是为什么还要一直死追不放,为什么要置她们于死地,她到底哪里碍到她们了。她把自己的心从此收起来,她每天装作无事的样子,她给自己最残忍的承诺,她让自己像一个死人一样活在这世间,可是她们却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不知道什么叫欺人太甚。好,既然这样,那她为什么还要委曲求全,为什么还要逆来顺受,她不奢求什么,她只是想保护自己的东西,只是想守护自己的一片天地。

她从木桶中起身,换上干净的衣服,未施脂粉,脸色苍白,她不是为了博同情,只是以现在的心境,再如何也找不到释然的理由。

她没有再去看床上伤势极重的两人,转身出了院子,这个自从她搬进来就一直住下,一步也未离开的院子。她们是被贬到这里的,所以在院子外围五十米的地方有士兵把守,主要是怕她们跑出去。

现在已经是晚膳时间,把守的士兵也只有一个人了,其余的大概都去吃饭了吧,如果是平时,云清早就去御膳房领回她们的晚膳了,可是今天,领晚膳的那个人却伤势极重地躺在床上。那个把守的士兵远远地就看见阮明月过来了,刺刀一挥,“娘娘过来作何?”

他还叫她娘娘啊,但他终究是不肯放阮明月出去的,一直举着的刺刀便很好地说明了问题,见阮明月不答话,态度更加严厉了些,“娘娘若没有事,便回去吧!”

“让开!我要出去。”阮明月知道他不是个好人,若他有点良心,又怎么会把行凶的宫女太监放进来,害得红玉云清昏迷不醒。“娘娘还是回去吧,这可是皇上下的命令,”他还在继续说道。

阮明月看他的态度极是强硬,根本不可能会放她出去,想到红玉与云清的伤根本不能再拖,心下一横,又带了无尽的酸楚个痛苦,她从侍卫面前走过,那侍卫当然要来拦住她。阮明月一咬牙,就极快地扯下了自己的衣领,裸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肩膀,直晃得那侍卫眼睛发紧,阮明月已经在叫了来人啊,非礼了!”

那侍卫一看心中暗道不好,这个女子现在的身份再怎么低微,她以前也是皇上的女人,他们岂能染指,不远处好像是有人影在动,估计怕是去换班的其他人来了。在这里干这个差事的都是些得罪过主子的人,谁不想早点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地儿,要是被他们看到这女子这番模样在他面前,肯定会捅到上面去,到时候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他憎恶地看了阮明月一眼,“你走吧!”他指着另一边隐蔽的一条小道。

阮明月闪身进入小道,把衣服穿好,她的眼睛有些酸胀发涩,却没有哭,她的眼泪不能流太多,太多就不值钱了。她会永远记得,这些都是什么人赐予的,她不会妥协。

还好天色已经昏暗,阮明月一路东躲西藏,终于到了她出来的目的地——慈宁宫。她能够去找谁,只有太后了啊。

慈宁宫的小宫女还记得她,十分错愕,不知道此刻应该在冷宫的阮明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阮明月冲她摇摇头,让她别出声。轻轻走了进去,太后正在听竹卿念着一卷佛经,眼睛轻闭,连阮明月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竹卿看到她,也惊讶了一把,嘴里停下动作,太后觉察到竹卿突然的中职,睁开眼睛,一瞬间的晕眩,才开口问道,“月儿,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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