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小灵……”
李嫣在院里浇完花，四处都寻不到小灵猴的踪影。
“我再喊一声，若是再不出来，你今日没饭吃了。”李嫣大声喊道。
自从无影公子来过之后，小灵变得活泼起来。
在院子里蹦来跳去，一眨眼便跑得没影了。
李嫣终于领会，什么叫顽劣。
“死猴子！出来！”她扯着嗓子大吼一声。
院里那棵古树，顿时飞出许多鸟儿，鸟毛纷飞，随着鸟儿飞出，一毛团扑通一声摔到地上，疼得呲牙裂嘴。
李嫣走过去看，一团金色的毛团抬起脸来，裂开嘴叫唤。
“别装了。”她说，“你个小毛猴子，你那点小伎俩我都识破了。”
小灵依旧一动不动，一直用委屈的表情看着李嫣。
“怎么？摔疼了？谁让你爬那么高的树。”李嫣将它抱起来，走到亭子里，查看它的伤势。
“有一只后腿骨头折了。”李嫣看着小灵红肿的腿，有些发愁，“小灵，你且忍忍，我不会接骨正位，等李茗源来了，就给你接上。”
到了午后，李茗源摇着折扇进来。
“妹妹有心了。煮了茶等着哥哥我呢。”他说，“哥哥昨日去逛街市区了，怕你一人在此处孤独寂寞，特地给你买了几本好书。”
李嫣接过那书，只看着书名，眼皮便飞速跳动着。
“俏寡妇恋上穷书生？御夫有术？诱男十二计？风流王爷俏丫头？邪王爬上床……”她越读，脸越黑，读到最后一本，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你就给我这些东西，让我打发时间？这些乱七八糟你都看了？李茗源……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拿走拿走，我不看……”
“你别如此嫌弃嘛。”李茗源护着那些书，“这都是我好不容易才搜罗来的，多有趣啊，你没看呢，看了一定不能自拔，特别这最后一本……对你来说，很有借鉴意义。”
李嫣斜着眼睛，又看了眼，邪王爬上床……
虽说如今民风开放，可这样的书……
借鉴意义……
“李茗源，你到底想说什么？”李嫣恨不得手中滚烫的茶水往他脸上泼去，“什么借鉴意义？”
“哎……”李茗源坐下，自斟自饮，“你不多学些技术，可怎么能出去啊，求人不如求己，懂吗？”
“我让你送话去书斋，你去了吗？”李嫣问。
“那瘦老头今日一早来府了，到现在你这里都还没动静，看来你没机会出去了。”李茗源看了看满院的花，“嫣儿，红花总有花谢日，你若是在此处孤独终老，你让哥哥如何忍心在外快活风流。”
“你治好我的猴儿，赶紧滚蛋！”李嫣没好气道。
李茗源接过小灵猴，啧啧几声，“我说妹妹啊，无处疏解寂寞也不能拿着猴儿撒气啊，你看看，腿都摔折了。”
“它自己从树上摔下，可不能怪我，能不能治，不能治罢了。”李嫣说着便要将小灵夺过来。
“这点小伤。”李茗源拍拍胸脯，“接骨正骨我还是学了些的，哪像某些人，不学无数，爹爹不知为你****多少心。”
李茗源手脚很利落，将小猴的后腿扳正，用小木棍固定着，绑紧了。
“只是没有治伤的药，恐怕会好得慢一些。”李茗源说。
说到爹爹，李嫣想起一些事，“你有没有留意过爹爹用来装药的小瓷瓶？”
“可值钱了！”李茗源双目放光，“我都后悔没多拿几瓶出来。”
“你将那瓷瓶拿去卖了？”李嫣鄙视他。
“你哥哥我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哥出来游山玩水，我不过是个穷苦书生，一路求学至此，出来之时连盘缠都没有，路上要吃饭，要住宿，我总要想些办法。”李茗源说。
“你不会将爹爹所有的药都偷出来了吧？”李嫣看着他，觉得这种猜测极为合理。
“只偷了些值钱的。”李茗源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我在街边卖药，没想到，最后都是看上那瓶子，还说是什么稀罕物件，后来卖了二十两一个瓶子，我若是知道那么值钱，肯定全偷了。”
“买瓶子的人，都说什么了？”李嫣问。
“没说什么，就……”李茗源想起当天的情形，“那些人都挺古怪的，那眼神，如获至宝，还一直打听，是什么来历，我说祖上留下来的，他们便没再说什么了。”
“不管你开价多少，那些人都会买吧……”李嫣若有所思，难不成这装药的小瓷瓶，真是宫里的物件。
“我卖完了才后悔，没多要点银子。”李茗源懒洋洋地斜躺着，吩咐道，“小猴，端茶来！”
小灵猴一瘸一拐，将茶碗端到他手上。
“你有没有人性？”李嫣抢过他的折扇，往他头上一敲，“这猴儿还伤着呢。”
“为何要问瓷瓶的事？”李茗源不解。
“你可知道爹爹以前是什么来历？”李嫣打听。
李茗源端正地坐起来，说：“说到此处，我也觉得奇怪，每次我向爹爹提起此事，他总是一脸阴沉，大发雷霆训斥我。”
李茗源咽了一下口水，故作神秘，“我听隔壁的王裁缝说，咱们爹是外乡人，才来的时候，是个穷困的书生模样，就是样子长得好，嘴甜，会哄人，哄得娘亲五迷三道，娶了娘亲才继承了这医馆，那小医馆原是外祖留下，咱爹是个实打实的倒插门，娘亲没生你的时候，我还见过外祖，可惜外祖死的早，那时我也小，没留下什么记忆。”
“你休听那王裁缝瞎说！”李嫣严肃道，“那王裁缝自小便喜欢娘亲，只是模样太差，娘亲没看上，他心存歹想，惦记着娘亲，一辈子未娶亲，他能说爹爹什么好话？爹爹确实是外乡人啊，做糕饼的沈婆子也说过……”
“这么说来，就连你也不知道爹爹之前是干什么的了？”李嫣轻声叹，“问你也没用。”
“我或许知道些。”李茗源皱着眉头想，“小时候我偷偷拿了爹的一封信，还被娘亲打了一顿，后来才知道，那是京城的信。”
“你且听我分析。”李茗源认真道，“爹爹能说一口官话，一表人才，身材高大，风流倜傥，还能做文章，四书五经皆通，医术超凡，重要的是，还懂拳法，虽然从未见他打过人，可那练拳的架势，若是谁被他打了，定是一拳毙命。所以我猜……”
“少废话！”李嫣拿他的折扇，往他手上一打，“你猜是什么？”
“爹爹定是那闯荡江湖的大侠客，犯了人命官司，怕官府追查，这才隐姓埋名，娶了一个山野村妇，好隐藏身份。”李茗源晦暗不明的神情，仿佛李父俨然成了杀人不眨眼的狂魔。
“好孝顺的儿子啊……”李嫣捂嘴笑道，“你总是看这些野书，你看看，你这思想污浊成了什么样子，娘亲成了山野村妇，父亲成了江洋大盗，帅盗与村妇的一出好戏啊。那你是什么？岂不成了孽种？”
如此说来，爹爹也有可能是京城人士，可来自宫里……
李嫣还是不敢顺着往下想。
“娘亲托梦说让你去拜陈文一为师，你怎么还不去？”李嫣愁得头发都白了，“明年便是大比之年，你不想当状元郎？”
“凭什么只有他陈文一门下才出状元郎。”李茗源不以为然，“这都是圣上给他们陈家面子，每次钦点状元，都是陈文一的门生，对天下学子可不公平。”
“先生清高，还不一定收你呢，你那模样，人家哪能看得上啊。”李嫣清楚，对付李茗源，刺激他最有用了。
“不就是陈文一吗。”李茗源说，“那瘦老头说了，邀我中秋到他家去过，还说让他孙子领着我逛庙会，等到那时候，我再去拜师。”
“只让你去？没让我去？”李嫣惊讶不已。
“老头还特地写了帖子，亲自送上门，请了逸王殿下去。”李茗源说，“介时天下学子会聚集在祁乡陈家，陈先生要公开讲学一月，所以逸王殿下也准了我同去。”
“没提到我？”李嫣苦着脸，祁乡庙会可热闹了，唯独她不能去？
李茗源走后，天色渐暗，她坐在灯下抄书，还真有青灯古佛的孤寂之感。
百无聊赖，她的眼光落在了案上的几本新书上。
李茗源这不务正业的，能找来什么好书，该不会只是书名猎奇吧……
看看写的是什么……
李嫣嫌弃地翻开第一页，耐着性子读下去，后来不知怎的，竟然趴在桌上，枕着书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