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哥哥，你快回宫吧，回皇帝身边去。”李嫣忽然想到了什么，厉声说。
“你是担心，有人要刺杀皇帝？”江许诺道。
“嗯。”
江许诺神色严肃，飞快地回宫。
回到弘文殿的门上，恰好看到有人往里面送参茶。
江许诺看他眼生，喊了他一声，“你是在哪儿当差的？”
那小太监眼神闪烁。
江许诺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食盒。
小太监惊得拔腿就跑。
此时许良言从大殿里跑出来，指着小太监，大喊道：“拿下他！”
江许诺急道：“抓……”
活的。
后面那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小太监就已经被乱箭射死了。
江许诺把食盒打开，拿出银针来验，银针立刻变黑了。
皇帝走出来，看到这场面，气得一脚把参汤踢翻了。
“陛下，莫要气坏了身子。”许良言把皇帝扶进去。
江许诺也跟着进去把脉，他拿出护心丹，让皇帝服下。
但是那虚浮的脉搏，他还是面露失望之色。
看到他的脸色，皇帝也不多问了，叹了一声：“曾经有人告诉过朕，这是命……”
江许诺也不知说什么，只好低下头。
连小叔也没办法了。
“朕还能撑几日？”皇帝问。
江许诺低头不语。
“你说啊！”皇帝拿起砚台，就往他身上砸，“朕还能撑几日，说啊！”
江许诺仍然像是木头一样站着。
沉默了许久，皇帝道：“太后的死，是何缘故？”
江许诺说：“太后娘娘是中毒而死。”
“中毒！”皇帝吼道：“好大的胆子，谁干的，查！给朕查！”
“陛下，息怒啊……身子要紧。”许良言道：“奴才这就传旨下去……”
“慢着！”皇帝道：“不对，此事不能宣扬，太后乃是寿终正寝，没什么好查的……”
“陛下，只怕瞒不住啊！”
“那也要瞒着！”皇帝闭了上了眼，几乎要朝后面昏倒过去。
“陛下！”许良言急得去扶住他的身子，他对着江许诺，大声喊道：“江公子，你想想办法！”
“他还能有何办法？这是命，天命不可违，他如何能与天斗！”皇帝指着江许诺，吼道：“你给朕滚出去！”
江许诺施礼退去。
他也不敢走远了，就在殿门外候着。
他听到殿内传来皇帝的叹息声，似乎是提到了遗诏。
“陛下，还不到那个时候啊……”许良言跪着，泪如雨下。
皇帝撑着虚弱的身子，道：“只怕晚了，良言啊，你去把李茗源和张行找来！”
满朝唯有张行能信得过了。
唯有他，从头至尾，没有卷入立太子的纷争里。
其他人，都有私心。
江许诺心里一震，看着李茗源穿着素服，披麻戴孝，匆匆而来的时候，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吉利，可又不能说什么。
李茗源进入大殿之时，抬头望了江许诺一眼，他只觉得，没见过江许诺脸色那么灰白。
似乎是有事啊……
许良言守在门外，把李茗源放进去之后，就把门关了个严实。
张行来的时候，也是满脸的凝重。
他二人关在殿里，过了许久才出来。
江许诺立在门外，觉得这一夜可真长，这黑色的夜，怎么都过不完。
直到三更过后，李茗源与张行才出来。
江许诺看着李茗源手里的圣旨，本想上去问问事情可还好。
他才迈出去一步，弘文殿里头，就传出了疲惫的声音，“江许诺进来……”
江许诺就那么看着李茗源的身影隐入浓黑的夜色。
他有话卡在喉头。
宛若一根鱼刺，卡得他难受极了。
小心啊兄弟。
你要小心。
就那么简单的话，都无法说出口了。
“江公子，进去吧，陛下叫你。”许良言提醒道。
江许诺抬腿迈进去。
“给朕一些安神的药，朕要好好睡一觉，朕累了。”皇帝撑着太阳穴，虚弱道。
江许诺第一次听到皇帝有这样的要求。
平日里给他开安神的药，他总是再三推脱。
“明日还有重要的事，朕必须好好睡一觉。”皇帝道，“若是明日，王秉权还没死，朕要他王家好看。”
江许诺觉得，他后面的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低头道：“臣遵旨，这就去熬药。”
“秦妃娘娘到……”
外面有小太监尖利的声音传来。
许良言听到这声，吓了一跳，“那么晚了秦妃娘娘怎么来了？”
“陛下，我这就出去，让她回去。”许良言道。
“不……”皇帝说：“让她进来。”
江许诺走出这门上，与秦妃擦肩而过。
他有些恍惚，今日这弘文殿，人来人往，这夜真是长，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天还是没亮。
秦妃进来，站在皇帝面前，就那么站着，她也不行礼，脸上还有几分得意的笑。
“秦妃娘娘……”许良言提醒道。
“许公公，你先出去吧。”秦妃道：“我与陛下有话说。”
“陛下？”许良言询问道。
“你先出去吧。”皇帝道，“一会儿让江许诺把药端进来。”
许良言并不想走，他看到秦妃的脸，总觉得有些莫名的杀气，让人不舒服。
可皇帝却让他走。
他不得不走。
弘文殿的大门轰的一声，合上了。
殿里无数的烛火，跳了几下，又趋于平静。
“秦妃，你为何不行礼？”皇帝问。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是忘了行礼。”秦妃说：“你说你就喜欢我这样，不是吗？”
“是啊。”
皇帝的思绪，也被拉到了很久之前，那些意气风发的日子里。
“当年朕就是喜欢你身上的一股子倔强。”
“可你却毁了我的一生。”
“秦妃，你说什么？”
“我宁愿我从来没被你看上，你可知道，你那漫不经心的一点点喜欢，毁了我的一辈子。”
“秦妃，你糊涂了吗？”
“不，我不糊涂，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已经许多年了，前些日子，他来找我，让我莫再执着，让我解开心结，活得开心些，说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当时我就在想，我如何能解开心结，想了许多天，终于明白了……”
皇帝皱起了眉头，看着她，似乎不认得这个女人了。
温柔刻板，墨守成规，大气守礼的秦妃，去了何处？
现在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女人，究竟是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