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知道。”我识趣的急忙接口帮腔。因为生怕她又停止讲述,拿那鬼眼瞪着我,让我失去魂魃,就死翘翘了。
可接下来,她所说的话,我们就似懂非懂了。
“那是因为他。”她说。
我们都不知道她口中所说的是女的还是男的,反正她没问我,我就这么听着。
时间有短暂的沉寂,之后这鬼老太趁回忆起来,“那一年,他受了伤路过咱们村,我那时年轻调皮,偷偷出去抓了一只青鸟回来,就遇上了我。”
“他那时受得伤很重,是枪伤,已经发炎了,浓血直流,发着高烧。我不知怎么一时胆大起来,就搀扶了他到小溪边给他降了降温,顺便用树叶把我隐蔽起来。待我回家想拿点东西再回去看他的时候。忽然见到我爹跟我哥带着十来个人,正四处搜索他。从哥口中,我得知他欣儿正是要打倒反派的人。”
“然后呢?”我问了句。见那老太没什么恶劣反应,她们为我捏了把汗。
老太沉默了几秒幽幽开口,“等我两天后再回去的时候,我已经伤好一点,自己挣扎着走了。那时我不知后不后悔把身体给了他。我只记得山上的庵里的静心师太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了他,我把他藏在自己的床上两天,并在深夜里把身体也给了他。”
“那后来呢?”我继续轻声追问了一句。
老太浑浊的眼神有点黯然,“他走了,把我的心也带走了,只有那只青鸟陪伴着我。我常对着那只鸟儿说悄悄话,希望他回来找我,可时间一天天过去。”
“他没回来?”我插了句。
老太像没回答我的话,旁若无人的继续回忆,“一年后,有一天晚上他真的来了。不过带来了很多人,把我家里的人全杀了,那时只有哥带着我跟一些兵逃了出来,逃进了城里。”
“我带着惶恐和疑惑按照哥的安排跟一个反派的官结了婚,不久我们又返回了村里。哥开始屠杀那些分过我们家田地的人,并且要我们加倍偿还租金。”
老太说的很心酸,我们听的也酸溜溜,气氛一时间很压抑。
“我又跟随我的军队退走了,没有了声息。我再次见到他是在两年后的那个夕阳夕下的时候。”
老太不说话了,我借机问她,“回来找你了吗?”
她这次点点头,“他来找我,这次是真来找我的,他告诉我,我们家里的下人们都没有杀,区别对待。而他正是从家里的陈妈口中得知,我是那只青鸟的主人。于是知道了当年是我救的他。”
“他要娶你吗?”我忍不住轻声问了句。
老太的脸一下阴沉下来但没翻脸。
过了半晌,幽幽开口,“他说这次回来除了要见到我之外就是要告诫我千万不要再造孽,因为马上就要打回来,清王朝就快要完蛋了。谁造了孽将来都要偿还。”
……
“看他说得很认真,我只轻轻的告诉他,男人们的事我从来都不管。在家里我也只做我的活,况且我是信菩萨的,从来不杀生。”
说完她叹了口气,“后来他笑了,说要我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会娶我,只要我不再乱信佛。”
“后来的事,发展的很快。”老太又陷入回忆,“哥哥的军队一天天衰败下去,坏消息也一天比一天多起来。最后他们决定逃走了,要去台湾。”
她说完顿了顿脸上有着懊悔,“可惜的是,当初我糊涂啊,我居然没同意也没反对。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来问过我的话。在我们看来,我跟他们走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是你不想走,你一直还记着他的话,会回来娶你,对吗?”我柔声问她。
“那天晚上,枪声从几里外的临村传来,哥哥急忙收拾东西。又一手扯着我,要我快拿了贵重的东西跟他走,我当时只说我要去把青鸟放生一下就离开了他们。”
欣儿皱眉,“那后来?”
“之后,我来到后山,听到我们在村里大声的叫我的名字我没有回答,我一直带着那只青鸟呆在后山。”老太说完语气有点不舒,甚至哽咽。
她调整了下语气继续说,“天亮的时候,我把青鸟放生,他带着军队进村了,他们俘虏了我。”
我勒个去。这无疑是一个泛黄的古老狗血剧。
我听这故事,干咽了几下,原想找几句安慰她的话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兀楞站在原地。
她站在我们正对面,停止了讲述。
她轻轻的抬起素手,一阵风声吹过,仿佛许多的往事随着她的这个手势而捋起,风浪又再起。
老太说到这里,我心里此刻五味陈杂,纠结不堪……
就在这时,我忍不住斗胆打断她的话,“我后来再也没有来看过你吗?你们没见过面吗?”
猛听这话,兀地老屋内阴风四作,她浑身瑟瑟发着抖,瞬间她的面目变得恐怖无比,完全成了一个呲呀咧嘴冤鬼。
“不,他后来找过我,他要我为他证明跟我一直是清白的,没有关系。”
她粗声精气,大股的阴嗖嗖的气朝我们扑来,我的脸都被吹红了,这风劲可真大哈。
见得老太发怒变了模样,我差点小便失禁了,可向而知,我挡在我们面前是怎样的
为了平息她的这股子惊天怒气,我拼着吓坏了嗓子,装作厉声愤愤大叫,“老太太告诉我是谁?我去灭了那个王八蛋!”
叫完,我偷眼望过去,想知道老太的反应如何。
三个人心底七上八下的,也不知我是不是表现得够不够义愤填膺,她满不满意。起码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当然还在,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而且就在离我们这儿不远的省城中,他就是李其文。”她果然满意我的这番狠话。顺着我的口风说话了。
“啊?是他!他不是我们隔壁家具公司的老板吗?”听了她的话后,我和欣儿都惊呆了,哑口无甜。
这老板在我们这层楼都是鼎鼎大名,经常在电视里做广告抛头露面的人物。
“是他。”老太阴阴的说,可惜我今天就要没命了,因为我决不会放过他。
“我为他孤苦过了一生,直到死了我才明白,他一直就是在骗我,根本没有爱过我,利用我,我的一生被我玩弄于股掌中。”
原来是李其文……
简直不敢相信。我和他经常打招呼,那老板还怪客气的。
说到这里,忽然她白乎乎的两手举起,手掌心似乎捧着一只青鸟,那青鸟的眼睛发红,冒着血光,眼看它就要展翅飞翔。
这时,我忽然胆子壮了起来大声喊,“田老太,你这样做不值得,纵然你勾下了他的魂魄,你也会永不超生。”
“就是,你不可以为了个不值得的男人这样做啊!”
我说着也不知自己撞了什么邪,竟然连滚带爬过去,用力抓住她的两手。
当时欣儿和赵甜都惊呆掉了。
“让我们来对付他吧,我这活人对付他更容易。”
见那老太死鱼而浑浊的眼也是一楞,我明天为你请佛超脱吧,好不好?”
我的话对她有了反应,她立住了,那只手心展翅的小鸟,也安静下来。
她在思考,在静默。
而我则站起来后退一步,等她的变化。
欣儿凑我身边,严厉的提醒我,“你疯了?你想把我吓死吗?不顾一切冲出去?”
“就是啊,你面对的是鬼不是人啊!”赵甜也后怕的直拍胸脯,吓了个半死。
我瘪瘪嘴,“只是看她可怜。如果我不这样做,你们也看到了,她刚才差点就变成了厉鬼,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老太最终点点头,“好吧,那就谢谢你们了。我可以送你们出去。但小子,你要记住你的话,不然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那你告诉我枯萎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既是当年发生的事,你知道内幕吗?”我急忙问她。
老太点点头,“是李其文的祖先当时堵了枯萎赌局才会引出后来的事。”
老太告诉我们,清朝年间兰亭县陈家在当地是远近闻名的名门望族,很有权势。直到陈家第三代家主娶了一个叫章亿亿的女人。
在章亿亿死的时候,确死相极为可怕,整个人都枯萎了下去。
也因为如此,陈家将那个老道请了回来,耗巨资修建了所看到的那些布局。
可惜就算如此,也没有丝毫阻止惨剧的到来。
在她死后不久,兰亭县开始传染一种怪异的疾病。
这种疾病很奇怪,首先染上的都是女性。
发病症状也很古怪,被感染的女孩会变得越来越漂亮。
但就在美丽到顶点时,整个人都像消耗完了一辈子的营养似的,枯萎凋零,继而惨死。又过不久,男性也开始生病。
他们染病后男性特征开始消失,身体开始女性化,最后也是枯萎死掉。
可与女性死后唯一不同的一点,便是我们的心脏上会长出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花,那些小花晶莹剔透,鲜嫩美丽,带着丝丝的妖异。也就是现在的换草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