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也跟你们说过，这两个人是在南亚学习了巫术，可以蛊惑人心，靠着这项能力他们让许多无辜民众落在他们手中成为他们的研究素材，亦或者只是单纯地作为他们的玩物被凌虐致死。”申建兴的语气愈加严肃起来。
“而且他们格外喜欢程千凡这种细皮嫩肉的瘦弱男生是吧。”B豪说道：“还真是诡异到恶心的爱好啊。”
“是啊。”申建兴回答道：“这对母子拥有巫术这样的法律外能力，在表世界基本是横走，他们不留痕迹的犯罪别说被警察追捕了，大多数时候连罪证都不会留下，警察甚至意识不到罪恶的发生。”
“客观来说，我发现那两个人的蛛丝马迹只是偶然，不过考虑到里世界这种特殊的因缘联系，说不定在命运中一切都是注定的。”申建兴感慨道：“那个时候我虽然依旧对里世界一知半解，但看到那个猎奇的现场瞬间，我就明白了，这是已经超出刑警能力范畴的非现实犯罪。”
“那是我第一次，对自己的立场，能力，现状感到困扰，对自己积累几十年的价值观产生了质疑。”申建兴叹口气道：“一直以来，我都拿自己的能力有限来麻痹自己，认为能够执行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已经是足够的正义，已经可以引以为豪！”
“不对，如果只是这样，大概那个时候我还不至于这么懊恼。问题是这二十年来，因为自认为自己能够做到坚守自己内心的正义非常了不起，所以我在内心里是高傲的。我看不起其他得过且过的同行，蔑视那些轻而易举沦落入社会阴暗面的罪犯，鄙视为了利益成为毒贩的他。”申建兴捏着拳头道：“但那一刻我才第一次明白自己的可悲渺小，知晓里世界的认知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原来在更大的环境视角下，我一直自满的事情无非就是个笑话罢了。”
“只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做不到的事就全部一笑置之推给别人，我把这称为正义。这种有选择的自我麻醉的正义和那个男人一面干着毒贩一面造福大众的生活是一模一样。”申建兴带着有些凄惨的笑容望着B豪说道：“你可想而知，我看不起了他一辈子，结果那一天当我回家思考的时候，我发现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话语竟然全是正确的，我几乎是崩溃的，四十多岁的我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夜。”
望着申建兴痛苦的模样，B豪有些后悔询问这些。
但是另一层面上来说，正是听到这些，B豪才真正理解到申建兴现在正义观的沉重。
身上同时体会着两种相斥的情感，B豪带着略微纠结的语气说道：“但是你扛过来了，不是吗？你在之后抛弃了自己半吊子的人生，选择和程千凡相似的手法去贯彻自己的想法。在这一点上，我承认，畏手畏脚的我是羡慕你们的。”
“并没有那么简单……在那之后，我找到了那个男人，用近乎屈辱的态度向他承认我以前的愚昧和无知，只为求他协助我抓捕那两个人，防止更多无辜的人受牵连。”申建兴说道：“我只是个里世界的菜鸟，拥有噬罪刑链并不代表就能击败对手，为了获取更多的情报，我只能求助他。”
“他从头笑到尾，但只是不带感情的笑。我想象中的嘲笑或是和好都没有发生，他只是甩给我一打文件，一打有关那对母子详细资料的文件。”申建兴说道：“我现在之所以知道这么对飞洋和小聪的事情，也全靠那文件上的资料。”
“这么说来，他很早就知道这两人的存在，也对她们做了详细的调查。申警官……”B豪犹豫片刻后还是说了出来：“其实他还是在……”
“在嘲笑我？我当然知道。但是那个时候，他的这点用意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想尽快找到这两人犯罪的证据，用法律的手段加上里世界的知识制裁他们。”申建兴说道：“但是他却只是在一旁轻笑，认为我的一切行为都只是浪费时间，除了让自己的伪善挽回一些颜面外根本没有意义。”
“莫非他也有着一套计划，要对付这两个人。”B豪推测道。
“又或者正相反，联想到他能有今天正是靠着里世界背后我所不清楚的联系，外加即便有着这样详细的资料他却依然不作为，另外一个可能性开始在我脑中浮现出来。”申建兴说道。
“难道说……对啊，如果他和这两个人有利益关系了话，那么所有的线索也能说得通了。”B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这就是你之前跟我说过的刑警怀疑一切的思维吧。”
“是啊，我开始怀疑他，于是表面上装出感谢他的样子，说自己要回去专研这些资料，去研究一套行动方案。”申建兴表情更加阴郁起来：“但背地里我却潜入了他家，进行私自调查，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B豪吞了口口水问道。
“一共二十多名陷入昏迷的年轻男人和一些个别的少年少女。”申建兴握紧拳头道：“那一刻我认为我的猜测应验了。之后……我直接开始了行动，我利用二十年在警局积累下来的资历，命令一帮年轻人直接先斩后奏冲入他家救出所有昏迷男女，之后才将相关行动报告递交给上级。”
“你知道吗，我当时很得意，表世界方面，虽然我做出了大胆的行动，但是靠着我本身的资历和行动的结果，我相当确定我不仅不会被治罪，还会受到嘉奖。”申建兴咬着嘴唇说奥：“而里世界的层面，我既可以给那个男人一个颜色，同时也可借此名正言顺地抓捕他，逼问出更多关于那对母子的情报，从而贯彻我的正义。”
“现在想来，那时的我真是天真狂妄到让人想吐啊！”申建兴似乎有些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伸手出拳击打在了一旁的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