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闻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玳夫人猛地一捂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嘛，这个，也是很正常的，血气方刚的年纪……”
温安然能理解是能理解，但是这不代表她可以接受。
虽然她好像也没什么立场接不接受。
但是莫名觉得心里有些不舒坦。
“他就没有遇到过喜欢的女孩子？”
“这个嘛……”玳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温安然，幽幽说道，“以前是没有，但是现在，说不定有。”
温安然对于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有些头大，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为什么说现在说不定有？呃！”温安然突然噤声，因为她准头注意到了玳夫人的眼神。
那是一种考究加好笑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现在，那就是说，那个人，是她？
不能吧？
温安然有些秀逗了，怎么好像每个人都说池晏珩看上她了？
“你似乎一点也不信？”
玳夫人看温安然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觉得她有义务来帮温安然理顺这个关系。
毕竟如果温安然能迈过去这道坎，池晏珩就算欠了她一个大人情。
温安然很老实地点了点头，她确实一点都不信。
玳夫人闻言叹了口气，心里为池晏珩默默点了根蜡烛。
“为什么你不信？”
“这……”温安然语塞，确实，不管是谁告诉她，她都一概一笑了之，总认为别人是在调笑她，或者说，是在同情她。
她从来就没有真正想过，池晏珩能看上她这个从底层爬上来，还爬得不怎么完全的人。
如果池晏珩真的对她有什么好感，那也是出于好玩儿，而不是真心的。
毕竟像他这样在花丛中打滚很多年的人来讲，拈花惹草，在所难免。
如果有人很认真地告诉她，池晏珩并不是打算玩玩，在她听来，简直是方天夜谈。
她有什么资本能让池晏珩这么对她？
温安然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是可以不等价交换的，她所生活的世界没有那么多美好。以致于她根本不相信池晏珩能毫无其他心思地喜欢她。
然而现在的温安然本身就没有什么可以让池晏珩觊觎的东西，为何到这种程度，她还是选择不相信？
她不明白，也不想去弄明白。
“你是不是觉得池少不可能看上你？”
温安然不置可否地点头，难道不是吗？
玳夫人无奈地皱了皱眉头，轻笑道：“安然，你觉得池少喜欢的女孩应该是什么样的？”
温安然一滞，在她的印象里，池晏珩喜欢的女孩子一直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也许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不应该是颜好，腿长，肤白这样的吗？”
“……”玳夫人一脸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看着温安然，良久才问出一句，“你能不看外表吗？”
温安然突然觉得委屈，不看外表那要看什么？
“比如说，性格啊，除了外貌的其他方面啊。”
“那……肯定要门当户对啊。”
“你真这么想？”
玳夫人的眼睛闪了闪，她似乎终于捕捉到温安然内心的那份不安。
温安然笃定地点了点头，对玳夫人，她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去隐瞒的。
“可是，池晏珩肯定不会这么想。”
温安然闻言眨了眨眼睛，玳夫人说得如此斩钉截铁，总感觉这背后应该有一个故事。
“他在想什么，我着实不知道。”
“你们两个啊。”玳夫人说着伸出一只手给温安然和自己都沏上一杯茶，继续道，“有什么事情想知道就去问，一直憋在心里，只会让猜忌越变越离谱。”
温安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末了又咽了回去。
她虽然对池晏珩的事情好奇，但实在没有什么特别正当的理由能让她去向池晏珩问私人问题。
“即使不是怀揣那种想法，作为朋友，也是可以这么做的吧？除非你心里有鬼，所以才一直不敢踏出那一步。”
玳夫人很淡定地分析着，一边瞄着温安然的反应。
温安然的表情很微妙，说不出是什么，只是笑了笑，对玳夫人说道：“我不习惯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闻言，玳夫人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安然。”
听到玳夫人语气微变的叫唤，温安然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嗯。”
玳夫人将目光投向远方，仿佛隔着虚空能看见什么温安然看不见的东西。
“你不需要将自己包裹得这么严实，现在在你身边的，都是能够接受你的伤疤，并且想方设法去减轻它的疼痛的人。”说着玳夫人莞尔一笑，继续道，“我派人调查过你，你的过去确实看起来和池少这个层次的人格格不入。但是如果因为这样就选择逃避，我会看不起你。”
瞪大了双眼，温安然有种内心被掏空的无力感，但同时些微酸楚开始在胸口聚合。
在池晏珩面前，要说她完全没想法是不可能的，但是，她自卑。
尽管她的自尊比天高，她坚持着她的骄傲，但是骨子里的卑微让两种情绪很强烈地碰撞在一起，带给她的，是窒息的疼痛。
“但是，”温安然呐呐开口，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我能怎么办呢？”
“你可以做你自己。”
说着玳夫人转头怜爱地望着她，有些伤疤，如果不揭开，就永远都不会好。
温安然现在就是这种情况，玳夫人不在乎去做那个一点不怜香惜玉的操刀人。
温安然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玳夫人没再说话，她在等，温安然的答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绿油油的草坪上，白鹭起飞又降落。一群一群，成群结队，扑扇的洁白翅膀彰显它们的健康体态，高吭的叫声是它们对生命的热爱。
每当看着这副唯美的画面，玳夫人都会觉得好像心灵受到了洗礼，让她更有勇气去面对接下来的独身生活。
也许这画面对温安然也起了一定的作用，她突然就抬头望向玳夫人，一字一句道：“我要自己来选择自己的生活，我为什么而活，怎么活，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