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安然!”
混沌中,一双大手透过迷雾猛地抓住她的手,温安然这时才惊醒过来,她脸上的泪痕已经风干,愣愣地望着蹙眉看他的池宴琚。
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发出一声嘶哑的余响。
见温安然清醒过来,池宴琚的眉头舒展了些。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轻轻摸了摸温安然的头,就上前将她扶起来。
这时温安然才注意到池宴琚脑门上的细汗,放眼看去,约翰逊和他的助手们也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视线下移,温安然清楚地看到呼吸罩上规律出现的白雾,就如同刚才那一幕没有发生过一样,此时的温母,正熟睡着。
温安然的眼泪再一次滑落,她又惊又喜地转头看向池宴琚,就看到他对自己点了点头。
池宴琚温柔地扬了扬嘴角,轻声说道:“没事了,安然。”
池宴琚的话就如同一颗定心丸,温安然吃了后悬在胸口的心才慢慢落地。
约翰逊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就带领助手们走了出去。
温安然十分感激地目送他们出去,而后就走到母亲的病床边。
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的温母,此时脸色煞白,心跳比平时快很多,但既然池宴琚说没事,那肯定是没事了。
池宴琚让温安然呆在病房里面,然后就走出去处理门口走廊那一堆人。
在拐角处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的人群在见到池宴琚出现后,躁动不安的气氛顷刻烟消云散,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他,仿佛是在等一个宣判。
池宴琚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责备的意味。这一眼,看得乔树廷面色有些发紧,他这张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如果没有那个可以放了乔植的文件,那么乔树廷在这里所做的一切他都可以理直气壮地漠然而视,但是现在,如果温安然的母亲有事,温安然就不一定会签这个文件,那么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怎么样?”
问话的是玳夫人,她都快急上火了。见他们两人进去了半天都没个动静,往走廊里瞄了瞄,还净看见一堆不知道还有气没气的人,心里的担忧就更上了一层。
池宴琚见状轻轻吐了一口气,上前温柔地握了握她的肩膀,说道:“没事了,你进去看看安然吧。”
玳夫人二话没说就提裙跑了进去,剩下的大老爷们则是不知所措地看着池宴琚,就连杨忠义脸上也出现了不自然的神色。
温母的情况稳定下来,池宴琚也不想再责骂谁,只是拍了拍乔树廷的肩膀,说道:“这次是你走运,去吧医生叫来,还有一走廊的人要处理。”
身心俱疲的池宴琚没有留在这里,而是赶紧赶到池晏珩那边去。闻讯而来的医生们手忙脚乱地搬运着走廊里的人,初步检查后,确定所有人都没什么大碍,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后来听醒过来的秦浅派来留守的人说,他们当时正准备换班,却突然冲过来一群人。好在他们在人数上有优势,没让那群人闯到病房里去,但是也两败俱伤。他只记得后面迷迷糊糊中见到有人来,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约翰逊接到池宴琚电话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他当时直接被一地的人给吓懵了。急急闯进病房后,发现温母的状态不对劲。原来虽然这些捣乱的人没有进到里面,但是烦乱的动静却着实影响到了温母。本来温母到夜间的情况就不稳定,一来二去就爆发了应力性并发症,好在他赶到得及时,再加上池宴琚的帮助,才堪堪把人从三途川给拉回来。
这一夜有惊无险,但是也给所有人都蒙上一层不可磨灭的阴影。温安然最后还是在那份文件上签了字,虽然心中有恨,但好歹母亲现在没事了,她也不想再给大家添麻烦。
乔树廷拿到签字后就讪讪地走了,并在走之前向温安然承诺,以后不会再有人来骚扰她们母女俩。
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乔植事件总算是尘埃落定。玳夫人一直陪在温安然身边,她们去探望了温初晴。温初晴除了受到惊吓外,右手臂有轻微的骨折,不过精神还不错,静养几日就能出院。温安然其实对她挺抱歉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温初晴也不需要吃这么苦,短短几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温初晴却庆幸是自己替温安然挡了这一劫,通过这一次,她对池晏珩的那份心也死了。并不是因为池晏珩当时的冷漠,现在她能明白池晏珩那么做的目的。如果一直被杨忠义抓在一边,那要救她就不是一件易事。事实也证明池晏珩的做法是明智的,只是,她心里清楚,池晏珩的那份冰冷并不是装出来的。那一瞬间,她终于明白,池晏珩是她一生都不可能拥有的男人。虽然不甘心,她也只能认了,谁让挡在她面前的女人是温安然。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祝福。
被温初晴撵出来,催促着去看望池晏珩,温安然简直哭笑不得,不过也拗不过她的大小姐脾气,况且她现在还是伤员,温安然只好满口应答着,和玳夫人退了出去。
说真的,看到温初晴这么生龙活虎,温安然打从心底里感到高兴,也着实松了一大口气。比起池晏珩,温初晴和这事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属于无辜躺枪的。现在大家都没事了,也是皆大欢喜。
在走廊里站了站,这时温安然才发现,他们压根不知道池晏珩在哪个病房。
之前打池宴琚的电话不通,就打了西蒙的。
西蒙说池宴琚和约翰逊都在手术室里,在给池晏珩做一个修复手术。
想着这会儿应该已经结束了,玳夫人赶紧给再打一个电话。
池晏珩的情况温安然赶到游乐园的时候也没看清楚,当时杨忠义一句话,她就整个人都炸了,只记得当时池宴琚扶住了池晏珩。现在细想想,池晏珩的情况肯定很糟糕,大伤未愈就跑出来,自不消说,而自尊心比天还高的他竟然依偎着池宴琚,怎么想怎么心慌。
“安然……”
“嗯?”温安然转头,以为玳夫人要报出病房号,但是一看她的表情,她心里就咯噔一声。
玳夫人此时一脸茫然,呐呐说道:“西蒙……西蒙的电话,也打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