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很圆,在中国的话,初一十五是需要做日常祭拜的。但是在这英国的天空中,它就只有照亮大地的意义。
古爱尔兰的传说里,月圆之夜是狼人-兽化的时刻,所以以前的人在月圆之夜是不出门的。冰冷的月晖就这么冷冷淡淡地洒在大地上,如同铺上了一层银子一般。
温安然其实并没有睡着,莉莉丝还是和她同床,此时面向她侧躺着的莉莉丝已经睡熟了,也许是今天累坏了。
温安然虽然疲倦,但是却毫无睡意,因为她今晚有些心神不宁,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窗帘半拉着,温安然能看到倾泻进房间的清冷月光。从月色明亮的程度她就知道今晚的月亮一定特别地大,特别地圆。
她不禁想起母亲,小的时候,每到月圆之夜她都会很兴奋,而母亲则会给她稍带她喜欢吃的小点心,常年如此,即使在她长大后,也没有间断过,直到自己倒下。
想想自己来英国也有一段日子了,温安然从未有过这种强烈的感觉,她此时此刻非常想见自己的母亲,哪怕让她放弃所有。
温安阿看了莉莉丝一眼,确认她已经睡着后,摸出枕头下的手机,打开相册,开始翻看起自己和母亲以前的照片。
那时候的自己简直傻得可爱,温安然看着不禁笑了出来。
里面的合照竟然还有好几张是她和母亲以及乔慕的,当年的他们没有任何顾虑,笑容都是那么灿烂而美好。
想到乔慕已经永远地离开她的人生,温安然现在心脏还是会有微微的疼痛。
乔慕可以说是第一个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人,虽然后来出了那么多的事情。
其实温安然并不怪乔植,他想对自己怎么样,都是自己欠乔慕的。
但是池晏珩不同,他没有理由被伤害。
轻轻叹了一口气,温安然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挺神奇的。短短半年,竟然可以发生这么多事情,但是她也很感谢造化,才让她认识了这么多可以结交的人。
她从来都觉得怨天尤人是最无济于事的,她信奉的是人定胜天。所以当初她才会为了母亲去找温家,所以她才会为了还债住到池家。
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安排也说不定,现在也说不清道不明了。
还有一天的时间,温安然不想让自己留有遗憾。
如果一定需要作出选择的话,那么她会努力到最后一刻,如果池晏珩还是无法记起她,无法记起他们的从前,那么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和一个心里已经没有自己的人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会参加完他的订婚仪式,然后回国去。
打定主意,温安然的内心就没有那么煎熬了。一直以来她都在左右摇摆,下不了决心,因为她害怕亏欠,也害怕伤害。
早上老夫人的一席话点醒了她,她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才来到英格兰的,如果还犹豫不决,就有点太对不起陪她前来的玳夫人,以及为自己安排一切的池宴琚了。
起码,到最后她要做她最想要做的事情。如果她尽力了还是无法改变什么,也好让她死心。
其实她算是幸运,她起码还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走到最后,而那些曾经或者现在仍旧暗恋着池晏珩的人,有些甚至还不知道她们的梦中情人要订婚了的消息。
“也好。”温安然喃喃对自己说了一句,而后就打算关手机睡觉。要迎接明天的挑战,晚上就必须睡个好觉!
只是她还没躺下,手机屏幕就闪了起来。
温安然调了静音,是怕会吵到莉莉丝休息。
都这个点了,是谁打来电话?
温安然狐疑地起身,拿过手机看到那个号码时愣了一下,她小心地看了莉莉丝一眼,然后就轻声下床,打开落地窗,到阳台上面去接听。
“秦浅,这么晚了怎么还给我打电话?”
温安然有些奇怪,秦浅不可能不知道现在英国是几点,可是他却打电话来了,这证明是十分紧急的事情。
秦浅那头似乎风不小,听筒呼呼作响,秦浅并没有直接回答温安然的话,他似乎是在喘气,就如同正做完什么高强度运动一样。
调整了下呼吸,温安然能听到秦浅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才对温安然说道:“安然,你听我说,一定要冷静听我说完好吗?”
听着秦浅的语气,温安然不禁全身冰冷起来,仿佛血液被冻结的冻感。
她张了张嘴,顿了一秒,才说道:“好,你说。”
秦浅似乎一直在酝酿,他踌躇了一会儿,才沉声说道:“安然,你妈妈,伯母她,情况不是很好,你那边的事儿处理好了没?”
温安然睁大了眼睛,有些无法消化秦浅的话,她愣愣地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闻言,秦浅叹了一口气,此时语气已趋于平静。
“安然,你先别着急,现在医生正在想办法,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请约翰逊或者池宴琚先生回来看看。”说完,秦浅又补了一句,“我不知道伯母还能撑多久,所以你……”
“我明天就回去!我坐一大早的飞机回去!”
温安然不假思索地就喊出来,此时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突然好后悔自己抛下母亲跑来英国寻找她所谓的幸福。
如果这次母亲无法缓过来,那么她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被温安然吼得沉默了一会儿,发现电话并没有被挂断,秦浅末了说了一句:“安然,别冲动,伯母醒来的时候听说你去英国找池少,很开心,她说你终于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真的……很开心。”
听着秦浅的话,温安然强咬着自己的嘴唇才勉强不让啜泣声溢出来,此时她已经无声地哭成一个泪人了。
“所以安然,如果命运是注定的话,做你觉得正确的决定吧。”
与秦浅通完话,温安然一个人跌坐在冰冷的石面阳台上。
凉至心底的冰凉从身下背后向四驱传去,温安然呆呆地望着那轮明月,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