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安然能从池晏珩澄澈的眼眸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眼睛红肿,表情僵硬。
这,是她吗?
“你记着,害你这样的人,我会让他十倍百倍地还回来,但是你要配合,明白吗,温安然。”
池晏珩的话十分强势,但是听在温安然耳里却莫名觉得安心。
也许这就是池晏珩关心人的方式,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会无情地嘲笑他,但是现在,她笑不出来。
被池晏珩“教育”一番,温安然的情绪比刚才更安定一点。
没错,现在不是光顾着悲伤的时候,她要把那个害死她母亲的混蛋揪出来!
这时候,杜带着第一时间发现温安然被推倒的那个护士过来。
池晏珩询问了她一些细节,但是她回答出来的也只是一个大概。
况且当时她的注意力都在温安然身上,也没怎么在意那个没礼貌的奇怪男人。
“可恶,只有这些线索远远不够啊。”
“也许,我能给你们提供帮助。”
温安然出声的同时,所有人都看向她。
池宴琚一愣,此时温安然的眼神和刚才已经大不相同,非要说什么的话,她眼里燃着仇恨的火焰。
看着温安然的样子,池晏珩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善良可爱的温安然,她的表现就和打他们的脸一样没有区别。
“虽然我也没有看清那个人的容貌,但是他冲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他左手腕内侧有一个纹身一样的东西。”
“纹身?”
温安然点头,似乎是在努力回想那个纹身的样子。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杜走上前来,他挽起袖子,将左手腕伸到温安然面前指了指上面一朵紫蓝的莲花问道:“是不是这样的纹身?”
温安然刚视线触及那朵莲花时,整个人就像触电一样猛地向后退。
她惊恐地看着杜,这个纹身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
池宴琚忙揽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紧张。
“看来是了,托尼,有个东西我想你需要看看。”
收回手,杜把袖子重新放下来,而后就转身往外走。
池晏珩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温安然,眼神明灭不定,他抬眼望向池宴琚。
兄弟俩都没有说话,但是后者已经知道前者的意思。
眼神复杂地看着池晏珩离去的背影,温安然心中徒然生出强烈的不安。
刚才她看到的那个纹身,和迫害母亲的那个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可是有这个纹身的人,怎么会和池晏珩在一起?
难道池晏珩和这件事有关吗?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温安然整张脸瞬间变得惨白。
确实,池晏珩究竟背地里在做什么,她一无所知。
即使是这种时候,他仍旧不愿意告诉她一星半点。
温安然开始有些不确定,刚才池晏珩给她的承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有一种自己被摆在棋盘上的感觉,如果她这颗棋子没用了,是不是随便丢掉也不足惜?
她觉得好累,只想逃离这里,逃离池晏珩,逃离这个城市。
这种想法,头一次如此强烈。
“看出什么了没有?”
护士站前站着两个人,杜指着病房牌问道。
池晏珩扫了一眼,眼神就沉了下来。
“他们的目标,是安然。”
“对,看来也是阴差阳错,但是接下来的安排,我们要更谨慎一点。”
池晏珩看着不知道被谁放错了的名牌,眼神渐深。
那块巨大的病房牌上,温安然和她母亲的名字被对调了。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这个乌龙,那么那个歹徒进入的,将是温安然的病房。
之后,警察赶来,对几个人做了笔录,并回收了那些被动了手脚的仪器。
约翰逊和王医生对警察保证被害人的尸首没有任何问题,力争免去解剖的环节。
温安然很感激他们,最终,她母亲的身体免于支离破碎,办完相关手续,她将在三天后来将母亲的尸身带走。
池宴琚将温安然从住院部带出来,想带温安然回家照顾,但却意外地被温安然拒绝了。
“你要去哪?”
池宴琚感觉到温安然的抗拒,有些奇怪。
除了池家,哪里还有她的归宿?
温安然轻轻摇了摇头,对池宴琚说道:“池大哥,我想我需要时间来消化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我想先去玳夫人那。”
皱眉看着温安然,池宴琚有些动摇。
温安然现在最好就是呆在池家,否则她会很危险。
可是,他总不能把她打昏扛回去吧?
“你……是不是对阿珩的事情很在意?”
池宴琚见温安然的眼神一暗,一下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这两个小家伙从来不让他省心,末了,他重重叹了口气,对温安然说道:“好吧,既然你主意已定,我就送你过去。但是你要记住,池家,永远都是你的家,什么时候想回来,就说一声。”
温安然有些感动,她看着池宴琚,感觉自己的眼前又要模糊起来,快速眨了眨眼,她对他凄然一笑。
这一笑,有很多意思,只是池宴琚当时并没在意。
将温安然送到玳府门口,池宴琚看着她进门才离开。
坐在驾驶位上的约翰逊有些担心地问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虽然我检查了一下,安然小姐的左脚固定没事。”
池宴琚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就先这样吧,我想安然一时间也调适不过来。”
“太可怜了,不过这件事对她母亲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只有真正活着的人才会觉得活着是种幸福。”
“你这说法太深奥了。”约翰逊瞄了池宴琚一眼,每个人对生命的解读都不尽相同,也许只有时常接触生死的人,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的意义。
“你也休息下吧,接下来可能还有需要你忙的时候。”
池宴琚看着前方明暗交错的车道,不禁有些感慨。
做这么多,是不是有意义,争到最后,谁都不会是赢家,两败俱伤罢了。
只是,已经牵扯进太多无辜的人。
约翰逊开着车,他知道池宴琚的意思,但是对他来说,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看住坐在副驾驶席上的这个挚友。
没人比他更清楚他的身体状况,但是他有即便瞒过所有人也必须归来的理由,他无法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