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的宣言让温安然一片混乱,池晏珩这是做什么,他打算做什么!
她的处境已经够难了,他就不能不要再添乱了吗!
知道自己不是温家大小姐,就不要再纠缠自己了啊!
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啊……
一瞬间,温安然眼睛中的辉光回来了,她难以接受地看了看池晏珩,双手掰住他的大手,使劲挣脱。
拖着疼痛的伤腿,她趔趄着往大门方向退了几步。
她边退边摇头,说道:“你又了解我多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算我求你了,别再来了!”
吼完,温安然就转身向里踉踉跄跄地跑去。
池晏珩站在原地,孤寂而深沉的神态映衬出身后灰茫茫一片的背景色。他双唇紧闭,眸色如深,久久看着温安然消失的方向,没有离开。
温安然走到楼梯间,就背靠在墙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池晏珩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么就意味着从此以后,她都要和他划清界限,撇清关系,说得夸张一点,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刚才她故意说狠话,就是希望池晏珩能放弃她,虽然她从来不觉得池晏珩对她是真心的。
这位情场浪子很快会找到新的玩物,到时候就会彻底地忘记自己。
一想到,温安然就觉得胸口有点发疼。
但是,这就是她的生活啊。
用手背抹掉眼泪,温安然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振作起来。
见妈妈,可不能是这副表情。
轻轻地推开门,护工陈静一下就察觉到,回头发现是温安然,赶紧站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温安然疲惫地笑了笑,转眼看向病床上,罩着呼吸机,双眼紧闭,如同在睡梦中的母亲。
看温安然的神情,陈静轻轻出声道:“温妈妈最近的情况比较稳定。”
“这就好,这就好。”
温安然慢慢走到床边,蹲下来,伸手轻柔地摸了摸母亲有点松弛的脸庞,喃喃道:“妈,很快就会没事了。那个人答应请英国最好的治疗团队为您治疗,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温安然心乱如麻,但看到母亲脸的那瞬间,就镇静了下来。
不管她之前走了多少弯路,错路,只要目的地是对的就足够了。
至于路边的风景,她根本没空去欣赏,更别提为其停留。
之后医生来查房一次,温安然问了问母亲的病情。
医生的说辞还是和以前差不多,但是多加了一项。
这多加的一项如晴天霹雳一样轰得温安然外焦里嫩。
医生说,她母亲的情况虽然最近比较稳定,但是因为病灶的病变速度很快,可能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闻言,温安然的眼睛就蒙上一层雾气,医生的意思很明显,她母亲能等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向医生道谢后,温安然送走他,而后假意让陈静去打点热水,她一个人坐在病床边。
橘黄色的暖光给她母亲的皮肤镀上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十分柔和安详,仿佛能掩盖眼底的森森病气。
温安然呆呆地看着,脑海中一片空白。
一种苍白无力感混在岁月静好里慢慢腐蚀着她的意志,但是她不可以屈服,她不可以倒下。
甚至于,不能有一丝懈怠。
“妈,你能听到我说话吧?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温安然轻轻握了握母亲插满管子的手,继续道,“妈,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
说到这,温安然突然哽咽了起来,但是自从有了上次的先例,温安然不敢在母亲的病榻前哭出来。她努力洗了洗鼻子,将一鼻子酸意硬生生压了下去。
“无论,无论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要撑到我赶来你的身边,好吗,妈妈?”
说出这句话,温安然的内心一阵后怕。
之后的一段时间,她可能没有办法来,医生的话还萦绕在她耳际,黎明前最黑暗,她心底徒然生出一种对生死的敬畏。
陈静打水回来后,温安然又和她小声聊了一会儿,而后才恋恋不舍地再三描摹母亲的容貌,悻悻然离去。
在病房里,她强忍剧痛,走路与正常人无异,当关上门,从谈视窗上移开身影,她就一下子摊在旁边的长椅上。
她的脸色微微发青,满脸都是细汗。
按理说已经在这个私人医院,她大可以先处理下脚上的伤口,但是最后,她并没有这么做。
这里的费用十分昂贵她是知道的,她不想为自己花这份钱。
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离去,温安然此时已平静很多,但是方才被她硬生生逼回去的眼泪这会儿却悄无声息地顺着眼角不停地流下来。
她没有出声,脸上也没有表情,仿佛只是被沙子迷了眼一般。
在无人的地方,温安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才走出大门。
天色仍然是阴沉沉的,云团似乎压得更低了些,一阵一阵的凉风扫过,她下意识抱起手臂。
两百米的斜坡,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是易事,但那又怎样?
停停走走,温安然花了半小时才走完这段路程,当她在路口左顾右盼想拦车子的时候,却发现不远处驶过的一辆黑色车子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瞬间,温安然什么也顾不得了,她害怕再像上次那样没有结果,也不管自己脚上还有伤,一跳一跑地就往前冲,那车子正在慢慢地转向,温安然的眼里射出精光,脚上的动作也加快了一些。
然而人的身体到底是脆弱的,温安然最后一后跨出一步,刚踩到地面脚就往外一翻,直接扯到之前的伤处。
温安然倒吸一口冷气,身体一下就失去了平衡,直接往旁边倒去。
温安然下意识紧闭上双眼,这里的地板虽说不会特别粗糙,但是以这个冲力摔下去,肯定少不了皮开肉绽。
她不禁腹诽,今天真是出门走背字,还有比她更凄惨的吗!
“噗!”
温安然小脸一皱,内心却在打鼓,怎么今天她连摔倒的声音都如此与众不同,而且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怎么一点也不疼呢?
世界岑寂了几秒,温安然疑惑睁眼,一抬头,却对上一双笑如弯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