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律例是死的,人是活的,您这样做固然是维护了朝廷律法的威严,但是并不能解决民生之苦。”洛玉梳拿出了当岛主的气势,义正严词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孟知府打量着她,问:“夫人觉得该如何才好?”
一个妇人,他并没有放在眼里,询问不过是看在百里家族第一皇商的面子上。
“如果能让这些人洗心革面,把抬高的粮价降回去,并且把赚得的暴利以行善的方式返还给百姓,大人再从轻发落,岂不是更好?”洛玉梳走近一步答道。
孟知府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故多看了她一眼,“我朝律例是不能随意更改的,如果夫人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来,岂不是乱了纲常?”
百里霆深深地看着孟知府,对于他的不屑很不爽,不过他并不打算开口,梳儿自然会让他哑口无言。
洛玉梳没有被他的话堵住,反而神情越发淡定,红唇轻启对孟知府说:“朝廷制定律例是为了稳固朝纲,定国安邦,自然不可以随意更改。但是大人,皇上应该给了您酌情处理的权利吧,如果做人这般死板,皇上怎么能放心让您治理凉州呢?”
“你……”孟知府气急,怒目瞪着洛玉梳。
没等他说话,洛玉梳又接着说:“凉州本来就粮食告急,若是把所有的粮商都抓起来,你让老百姓吃什么?大人难道不会想一想?”
百里霆轻笑,这个丫头嘴巴伶俐起来真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本官自然会处理!”孟知府被堵得无话可说,好一会才憋出这么一句,换回自己的面子。
他心里气呀,当了二十年的官,头一次被一个丫头说得颜面扫地。
再看这个丫头,还不到他的鼻子高,娇娇弱弱的,说出来的话恁不留颜面。
月光下,洛玉梳一身月白貂裘斗篷,里面一身同色云锦冬裙,脚蹬白色云纹金丝绣边鞋,环蛇髻斜梳,墨发轻扬于脑后,灵动的眸子在月光下灿若星空,她嘴角微挑自信地看着他,周身气场无边。
孟知府不知怎的就被震慑住了,目光弱弱地移开,语气也不似之前的轻蔑,“夫人说的,本官会考虑,告辞。”
“大人慢走。”洛玉梳轻轻含首。
望着孟知府心虚的背影,百里霆拉过洛玉梳的小手,笑得一脸温柔,“梳儿,我们也该回去了。”
洛玉梳收敛了周身的气场,又恢复了小鸟依人的模样,靠在百里霆的怀里走出了李府。
衙卫把那些粮商都带回了衙门,听候发落。
……两天后,官府的告示出来了,真如洛玉梳所说,所有的粮商将高价牟利返还于百姓,并免费开粥蓬施粥一个月。
告示一出,百姓们纷纷在街头欢呼,颂扬知府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洛玉梳合上窗子,坐到桌旁说:“倒是便宜了那个知府。”
坐在一旁看账本的百里霆抬起头来,语气淡然地说:“如果没有便宜,他也不会往里头钻,降低粮价让他亏了财路,要是不得点好名声,那不是亏大发了。”
“贪官本色。”洛玉梳嘟着嘴道。
“他已经算好的了。”说完,百里霆又埋头于账本中。
看到他那么忙,洛玉梳不忍心打扰,便自己找乐子。
她走到楼下,闻到一股味道浓郁的酒香,心底馋虫又被勾起,粉嫩的舌头舔着唇瓣,大眼睛乌溜溜地搜寻着。
只见拐角的座位上,有一蓝衣公子背对她而坐,抬手饮酒的姿势分外潇洒,那身蓝衣碧蓝如洗,看着很舒服。
洛玉梳走到柜台旁问老板:“老板,那人喝的是什么酒?你这里有卖吗?”
老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笑呵呵地说:“夫人说的是竹叶青吧,那是小店珍藏的陈酿。”
“哦?那还有吗?”乌溜溜的眸子睁得老大,渴望地看着他。
“有,我给你拿。”老板弯下腰去,再起来时手里已经抱了一坛竹叶青。
“这么大一坛,我可喝不完,有没有小一点的?”洛玉梳看着眼前的酒坛子犯难。
“哦……这个我得找找,你在这里等一下。”
老板挪着不太方便的腿脚走进了后院。
洛玉梳看向楼上,心想阿霆应该不会下来,她只要偷偷喝一点点就好了,不会让他发现的。
拐角那边的蓝衣公子已经饮了几杯酒,一个人自得其乐的样子看得洛玉梳好生羡慕。
光看那人的背影,应该是个侠客,就是不知道武功怎么样?
“酒来了……”老板手里托着一瓶一拳可握的酒瓶走了进来,“夫人运气不错,刚好剩下这一瓶。”
“这酒多少钱?”洛玉梳拿出自己的钱包准备付账。
老板伸出五个手指,“五吊钱。”
洛玉梳拿出一定银子给他,老板拿在手里掂量掂量,打开钱柜给她找钱。
收好钱后,洛玉梳又点了这个牛肉,坐到了蓝衣男子旁边。
那男子听到声音,侧目看了她一眼,继续喝自己的酒。
洛玉梳趁机打量了一下他,呵!好硬朗的男子。一身浩然正气,剑眉醒目,下巴上留着些许胡渣,手指骨节分明,老茧很厚,一看就是拿剑之人。
见他端起酒碗一口闷掉里面的酒,洛玉梳也打开酒瓶,直接喝起来,动作有几分豪气。
她是觉得这样好玩,哪知自己不是喝酒的料,只一口就把自己呛得脸红脖子粗,这酒太呛了。
那男子在一旁轻笑起来,声音醇厚爽朗,“不会喝酒逞什么能。”
洛玉梳往嘴里塞了几块牛肉,把那股呛味咽下去后才说:“谁规定不会喝酒就不能喝了,本姑娘喜欢。”
男子从鼻子里哼笑一声,摇摇头又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你看不起人吗?”洛玉梳不满,拿着酒瓶又喝了一口,然后咂巴咂巴嘴,再吃一块牛肉。
嗯。味道真不错。
男子侧目看了一眼她文气的动作,出声道:“像你这样喝酒是喝不出滋味的,要像我一样,一口闷。”
切,洛玉梳不服气地瞥了他一眼,果真大口喝起来,咕嘟咕嘟几口下肚,胃里暖暖的,别说,还真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