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疫情

如果边城是一口箱子，此刻已经将里面每一件东西都抖了出来，且将这箱子翻成了底朝天，可还是不见皇后和秦大夫的踪影，而且连知晓二人下落的人都没有，进了密林的二人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铺天盖地的画像在战后的街头散落、张贴，可是没有一个人知晓这两个女人的下落，风凌尘已经在边城耗费近十天，他本该在战后即刻班师回朝，可是为了找寻孝和，他还停留在边城未曾离开。

“皇上，京城的李大人和乔大人已经是第三封八百里加急请皇上回京主持政务！”徐圭看着皇上恍惚的样子心里担心。

“朕就这样回去，孝和该怎么办？她一个人不知道身在何处，该有多害怕，或许还受了重伤！”风凌尘拾起了地上的一张肖像拿在手里。

徐圭当街跪在地上，求道：“请陛下班师回朝！”

风凌尘像是没听见一般，缓缓地向前去，徐圭见皇上无所触动，叩头喊道：“陛下，爱颐公主独留于京中，无人照看，日夜思念陛下和娘娘，皇上难道舍得公主？”

提起爱颐，风凌尘方才缓过神来，住了脚步回身看着地上的徐圭，“陛下，公主可是娘娘宁舍性命也要生下来的，难道陛下就要弃公主于不顾了吗？”

是啊，为了诞下爱颐，孝和几乎丧命，她又是那样护着爱颐，他怎么可能丢下爱颐让孝和难过。

“陛下，公主思念成疾，如果皇上再不回京，公主性命堪忧，难道陛下就不心疼公主？”为了劝阻风凌尘归京，徐圭撒了谎，反正他找不回皇后也是死路一条，若是能用此谎言将皇上求回去，那就算是搭上性命也是值得的。

的确不能让爱颐一个人留在京城，风凌尘如同开悟一般，手里还拿着孝和的画像，喃喃自语道：“朕得回去，爱颐还在京中，若是爱颐出了差池，如何与孝和交代！”

见皇上终于是有为所动，徐圭趁势叩头说道：“陛下，微臣一定寻到皇后，安全送回京城！”

风凌尘蹲身在徐圭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找不回皇后，你就一辈子留在西北！”

徐圭浑身一颤，连忙叩头接旨，可是去哪里找皇后？徐圭丝毫的把握都没有。

边城翻了过来都没找到二人，徐圭想是不是两人已经流落到了西域或是回纥，所以徐圭令栾青派探子前往两地打探一番，可是西域和回纥不比王土，可以肆意搜索。

“我怀疑素映已经被挟持前往西域，那个生还的士兵不是说过，他见到素映被挟持，皇后掉下山坡，探子来报见加塔的残兵向西域去，希求在西域各国能谋求一个落脚的地方。”

栾青这几日没白没黑的找寻两人的下落，大大的黑眼圈一片青黑。

“如果能够找到秦大夫或许还能知道有关皇后更多的下落。”

栾青不相信他与素映就这样诀别了，他不甘心，他也不认命！

边城乱成了一锅粥，此时落入回纥残部的秦素映也是担心着滚下山坡后消失的孝和，孝和伤病在身，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她给孝和的药也只够五日的，如果孝和流落野外，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力气回边城。

“秦大夫，又有一个士兵病了！”后面的人大喊将素映的思绪拉了回来。

一连五日每日都有士兵因为疫情病倒，素映连忙下马前去查看，只见那士兵伤口处溃烂有脓疮，身体发热口舌干燥，她摸了摸那士兵的脖颈脉门，极其的虚弱。

“这是瘟疫，部队本就伤员颇多，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在这戈壁里，一个生病就相互传染，现在已经是蔓延的慢的了！我也没有办法！”素映用帕子掩住口鼻绝望的说道。

“你是神医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是故意的！”加塔看着伤病的士兵越来越多，拿着刀吓唬秦素映。

“你杀了我他们还是要死，我说了没有药，没有落脚地方让他们休息，就算是神仙也医治不了这瘟疫！”秦素映反驳道，她是大夫治病救人为先，不会看着瘟疫蔓延袖手旁观的。

“若想控制病情就要找到休息的地方，然后我研究病情开出方子。”素映用手里的帕子包扎好病人说道。

“疏勒离我们还有一夜的路程！”加塔看着近百名伤员眉头紧锁，疏勒是他们唯一可去的地方，加塔的母妃是疏勒的公主，只是若是知道这么多有疫情的伤员，还会不会收留他们。

“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控制住疫情”，素映冷冷的看着加塔，“就是丢下这些伤员，隔绝疫情的传染！”

“抛下这些人？”加塔用回纥语喃喃自语。

素映话音刚落，军中不乏拔剑而起的人，虽然听不懂回纥语，可是素映能想到他们是在朝自己说脏话，“我说的难听，可是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除非你们想全部都传染上！”

加塔在那抬着的百名伤员前一一走过，都是护送他逃出来的亲兵，在荒漠时就追随自己的部落将士，如此的忠诚，此时如同割去自己身上的肉一般疼痛。

人群开始骚乱，可是他们改变不了这些人即将死去，他们也抗拒不了继续带着他们自己也可能被传染，恐惧和不舍相互纠结。

“他们其中有一半以上的人已经病入膏肓，几乎失去了意识，你可以将这一部分人留在原地，剩下的一半，病情较情的带走，如果他们命大就可以活着抵达疏勒城，或许还有救。”

秦素映的提议已经是伤害最小的了，加塔留下了眼泪，哽咽道：“将失去意识的士兵就地留下，伤病较轻的继续带上赶路！”

失去意识——也就是那些仍能听得懂话却是动不了的人，他们即使被留下也没有力气反抗，微微的睁开眼睛看着那些离自己远去的弟兄，满眼是充满死亡的戈壁。

素映又想到了她和栾青在荒漠里亲手安葬的那些白骨，回头远望那些被留下原地的将死之人，他们也将化为白骨，在这戈壁中无名无姓的死去。

军队开拔，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行进，素映被迫离边城越来越远，与栾青也越来越远，曾几何时她担心过栾青无法实现他们约定的誓言，可没想到违背誓言的是自己。

此番被挟持一同前往疏勒，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与栾青相聚，才能与悟儿相聚，素映心里一阵的悲凉，哀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