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凡。”苏越曼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份从来没有过的严厉，杜月凡虽然有些悻悻然，但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倒是石荣森，恢复了如常的神色之后，便恨不能让苏越曼赶紧把实情都告诉他。苏越曼有些看不过去，只得叹了口气，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个大概。
原本是想早些摆脱石荣森的，可没有想到，他却是死活都不肯放人。
“小曼，你还知道些什么，能不能再跟我说说？”
自从与李蕊分手之后，石荣森便一度消失在众人眼前，如今在这儿意外的重逢，他恨不能立刻知晓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
“我说，石医生，你这算是怎么回事？”杜月凡看不过去，终是拦在了两人中间，“你要是想知道人家李医生过的怎么样，自己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嘛，为什么非要拽着苏医生不放，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已经给人添了太多的麻烦了吗？”
这话一出，苏越曼与石荣森都是脸色一变。
但杜月凡却是毫不在意，事实上，她还一度怀疑自己说的不够直白，以至于他们两人根本就没能第一时间领悟她的真实意图。
石荣森沉默不语，而杜月凡却还在一旁不住的抱怨着，这个时候，也只有苏越曼自己站出来了。
“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就不跟你多聊了。”她先是转头对石荣森歉意的说了一句，随即便拽着杜月凡离开。
待跑出去老远，这才将心中的郁闷一吐为快。
“凡凡，你刚才这是干什么啊。”
在苏越曼眼里，就算两人从此做不成朋友，但却也是熟悉的陌生人，没必要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继续僵化。
可杜月凡却不这么想。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让那个家伙从此离你远一点。且不说你们两人之间明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单就是李蕊那造谣的功夫，今天这事如果被她知道了，还不知道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呢。”她一副十分后怕的样子，倒也终究让苏越曼回过神来。
但骨子里，她始终还是相信人性本善的。
“唉，反正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剩下的事情，咱们也管不了，还是先找个地方吃饭去吧，我都饿了。”
苏越曼长叹一声，终于还是决定将此事暂且先放到一旁。
对此，杜月凡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两人随性的走近一家餐馆，点了菜，便坐下来休息。“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这么坐下来好好聊聊了。”
杜月凡环顾了一下周围，听着周遭你来我往的喧闹声，一时间有些尴尬。
苏越曼也附和了一句，“是啊。总觉得咱们上一次像这样坐在一起吃饭，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这一年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他们根本就抽不开身，如今再重新回到记忆里那副模样，还是让两人颇多感慨。
“谁说不是呢。”
杜月凡应了一句，正巧此时饭菜刚上来，她旋即转身取了瓶啤酒，给苏越曼斟满。
“今天就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咱们喝酒。”
说着是不要再谈及任何让她们二人不快的话题，但两人心中彼此都牵挂着对方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幸免。
杜月凡问起孤儿院的事情，苏越曼自然是据实以告，只说安还之与谢放正在想办法，至于事情到底会发展到哪一步，却是他们谁都不知道的。
杜月凡哀叹一声，随即举杯一饮而尽，“苏医生，你终究还是幸运的，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有安少在身边护着，不像我，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遇到了什么事情，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扛着。”
听着她悲戚戚的论调，苏越曼骤然黑了脸，也举杯与她相合，“你不是还有我嘛。”
她心知杜月凡始终都没有将前事放下，只是如今又堆积了太多杂事，让她抽不出时间来想这些纷乱的过往而已。
“说的没错，我还有你。”
两人相视一笑，突然猛的放声大笑，引的周遭的好些人都不由得向她们看过来，只是他们根本就不以为意。
待笑的够了，苏越曼还不忘吐槽，“我倒是觉得你比我幸运多了，我妈最近一直都说你比我更适合做她的女儿，真不知道，我上辈子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
她玩笑着说出的话，倒是让杜月凡开怀了好一阵。
“你跟尹阿姨大概算的上是世仇吧，二十多年的心结总算是解开了，但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输给了我，苏医生，我总算是发现了一个你不如我的方面了。”
这边两人相谈盛欢，而另一边，石荣森却一个人怔怔的待在家里，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就在刚才，重新踏入这间熟悉的屋子的时候，他甚至还能依稀听到李蕊的笑声，她兴奋的冲出来，如袋鼠一般的傍着他，趁着他不注意，在他的唇畔落下一吻，随即又快速的跑开。
“别闹了，我先去做饭，一会儿喊你。”
他如往常一般自然的将手里的公文包丢给她，随即卷起袖子，正准备往厨房去的时候，却突然意识到，李蕊已经离开他很久了。
上一次争执之后，她便一个人悄悄离开了这里，再无音讯。
而等石荣森再度听说她的消息的时候，便是几个小时前从苏越曼那儿得到的消息。
他也曾试图给李蕊打个电话，哪怕是发个消息问问近况，可每一次话到嘴边，他却总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或许就是每一个心理治疗师的通病吧，在面对患者的时候，他们总能有一堆方案来破除他们心中的障碍，可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却总是无能为力。
因为陪着杜月凡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酒，苏越曼终究还是喝的有些多了，待两人终于准备散场的时候，身形都有些不稳了。
苏越曼一把将杜月凡按倒在座位上，习惯性的掏出手机准备求助，还不忘叮嘱她道，“你别动，我打个电话给还之，让他来接我们。”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杜月凡却已经摆了摆手，恨不能当即从她手里抢过手机来，“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的。用不着……用不着人来接。”
最终，杜月凡还是拗不过苏越曼。
接到电话的时候，安还之还在跟谢放一起调查孤儿院的案子，却始终都没有任何的头绪。
“小曼？”
刚一接起，安还之便蹙了蹙眉。
他不由得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快九点了。
“还之，你现在过来吧……”
苏越曼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但好在，安还之还能大致抓住她话语之中的重点。
“你就待在那儿，哪里都别去。”
几番叮嘱之后，他又看向惊愕之中的谢放，“赶紧查一下她的定位，马上。”
“你别凶我，我不过就是喝了点酒嘛。”
电话尚且没有挂断，苏越曼一听到他这样的声调，再回应时已变得委屈非常，“我就是喝了点酒嘛，你……你为什么要凶我……”
还没能安还之反应过来呢，她已经自顾自跟杜月凡聊开了。
“凡凡，你说，他为什么要凶我？”
这一声，也让安还之确认了苏越曼身边还有一人，正巧此时，谢放终于确定了苏越曼的位置。
“找到了。”
这声音终究将安还之的思绪拉了回来，他顾不得其他，一把将谢放拎起，“你跟我走。”
谢放还没来得及恢复清明的神智，就已经被人塞进了车里。
“我们这是去哪儿？”
正当他茫茫然的问出这一句的时候，安还之却是已经快速的输入了地址，开始导航。
两人火急火燎的赶到餐馆的时候，只见苏越曼与杜月凡两人竟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睡了过去，而旁边忙碌的服务员根本就顾不上她们。
“另一个就交给你了。”
说完，也不管谢放作何反应，便自顾自的抱着苏越曼出去了。
只留下他一个人茫茫然的看着在一旁醉的完全不知道东南西北的杜月凡发呆。
纠结了许久，谢放长叹了一声，正准备带着她离开的时候，却被服务员拦下。
“先生你好，请先买单。”
看着眼前服务员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谢放这才意识到，自己今晚上不过就是一个冤大头而已。先是这两个女人在这儿喝的烂醉，最后要他买单不说。
就是安还之给他的这个要命的任务，现在想想，也是头疼。
他连杜月凡家在哪里都不知道，看她醉的那副样子，也根本就不可能问出什么来，如今天色已晚，这又让他该如何是好呢。
认命的他先买了单，随后将杜月凡一把拖出了餐馆，或许是因为迎头吹了一会儿冷风，她倒是清醒了一些。
一边挣扎着说自己还能喝，一边又茫茫然的问他，这到底是哪里？
“你先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我现在先送你回去。”
谢放毕竟是在部队里待过许久的人，就算是面对身材健硕的杜月凡也没有任何的为难，一手扶着她，一边还不忘赶紧拦车。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算是路上飞驰的计程车都显然跟他过不去。
“早知道还不如自己开车出来了呢。”他一边抱怨着，一边还得控制住杜月凡让她尽可能的不捣乱，也真的是有些力不从心。
“你放开我，我还能喝，我还能喝。”
听着谢放一遍遍的在她的耳边说要送她回家，杜月凡显然很不开心，始终挣扎着要从他的禁锢里脱身，这让谢放的脸色更黑了。
“行了行了，我们一会儿换个地方再继续喝，好不好？”
这一刻，谢放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愚蠢，跟一个喝醉酒的人讨价还价本来就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