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老人家……”
“别老人家老人家的叫着，都把我给叫老了，行了，就这样啊。”顾老太太进了浴室，突然停了下来侧过头来问着，“你家水是热的吧，不是还要等着烧开吧？”
“……”
老太太也随口问了一句，莫安笙还没回答，她就关上了浴室的门，她还能听到顾老太太嘀咕的几句，“现在的年轻人真不会过日子”。
等浴室传来防水的声音，莫安笙才急匆匆拿着手机去了阳台，给顾余生打了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不等他开口，她就立刻说道：“你妈在我家。”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她说什么了？”
莫安笙听着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好像大提琴一样滑动着她的心弦，紧张感一下子去了不少，“没说什么，现在在洗澡呢。”
一声轻笑从听筒里传来，莫安笙却叹了口气：“你妈向来这样？”
“不，她只对喜欢的人这么随意。”
“你妈喜欢我？”莫安笙抿了抿唇，老太太的这些举动她可不怎么看的出来啊。
“那你忙吧，我挂了。”
两人一时都没什么好说的，莫安笙就准备挂电话了，万一老太太这个时候出来了呢。
“我马上过去。”顾余生突然开口。
莫安笙没接话，挂了电话后在阳台上站了会儿，出去倒了杯水喝就听到浴室的门被打开了。
浴室内的蒸汽随着门的大开一下子涌现出来，空气里漂浮着若有若无的精油味道。
顾老太太身上穿着她的浴袍，头上裹着毛巾，踩着拖鞋出来。
顾老太太看着是真的年轻，至少用老人家形容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她的皮肤保养的很好，脸上几乎没什么色斑，只是眼角，额角有些明显的皱纹在，老太太一瞧见她，立马问：“你家里的淋浴喷头是不是坏了呀，我好好的泡澡，那水一直朝下滴。”
莫安笙进浴室看了眼花洒，螺丝有些松了，等她挤好螺丝出来时客厅里已经不见了老太太的人影。
倒是她卧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莫安笙刚想过去看看，老太太就拎着一套毛衣裙走了出来：“那个……这裙子样式挺好看的，能不能借我穿穿啊？”
“……”
“你也知道我的衣服脏了，不能穿的。”
“……”
顾老太太虽然年级摆在那里，不过心态却是极其的年轻，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豪门贵妇聚在一起讨论金饰品啊，珍珠啊，她对这些很无感，她还是喜欢年轻人喜欢的铂金项链啊，喜欢年轻人的穿衣风格。
因为莫安笙跟她素不相识，可莫安笙穿衣品味却实打实的入了老太太的眼，老太太一时喜欢，没把控得住自己。
莫安笙想着老太太此行的目的，早就把心里建设做好了，可等了许久，顾老太太只字不提她跟顾余生的事情。
或许不是不提，而是老太太没时间提，因为顾老太太正在吃着水果看着韩剧。
莫安笙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有些晚了，可老太太依旧没有说他们的事情或者开口要离开的意思。
顾老太太眼角余光瞟到从卧室出来的莫安笙：“我马上就准备走了，不需要给我准备饭。”
莫安笙这时候是真的有些疑惑了，老太太这幅模样，好像是不知道她跟顾余生的关系，不然怎么会这么淡定，她一个离婚的女人，跟她的黄金单身汉儿子好上了，应该没有哪个父母会如此淡定吧。
莫安笙偷偷给顾余生发短信：“你妈妈好像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顾余生很快回了过来：“我们是什么关系？”
莫安笙几乎能想到他在电话那头的打趣，咳嗽了一声，没再回过去。
她刚把手机放在沙发上，顾老太太的手机就响了。
顾老太太接了电话，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她一脸埋怨地说：“怎么了，我来你还不高兴了，又不是见不得人，我来看看怎么了，我倒是不知道，你还这么宝贝她，我过会儿就回去了……你来接我，行啊，我把定位发给你。”
顾老太太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兴阑珊：“我儿子说要过来这里接我，你不介意吧？”
莫安笙抿了抿唇，没说话。
老太太眉头一松，却也没了继续看电视的心情，她伸手拍了拍沙发：“来陪我说会儿话。”
莫安笙点头，在老太太身边坐了下来，可惜她心里还猜测着老太太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只能一字不说，倒是老太太闲不住，仔细看了看她精致的面容，问道：“你是本地人么？”
“我是苏市人，不过在北城生活很多年了。”
“这样啊，苏市我也去过，风景不错，空气好，对心脑血管疾病患者而言，那里是最好的生活缓解。”
莫安笙点头，老太太又问：“你就一个人在北城啊，没其他人在北城了？”
“我小姑他们倒是在北城。”
“这样啊，那你爸爸妈妈呢？”老太太盯着莫安笙的侧脸，越看越觉得像，她会不会是……
“我妈在苏市老家，我爸爸，我爸爸去世了。”
“这样啊，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我已经很淡然了。”
“那你妈妈挺辛苦的吧，抚养一个孩子不容易啊。”
莫安笙想到母亲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点了点头，“我母亲真的很用心的抚养我。”
顾老太太不可抑制的想到了杨妙斓顾唯一，她们也是一个没了丈夫一个没了爸爸，她也是没了启山，老太太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
……
聊了会儿，门口就传来敲门声，老太太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对莫安笙道：“应该是我儿子接我来了。”
顾余生站在门外，脖子上围着一条灰黑色的格子羊绒围巾，外面的风大的莫安笙刚拉开门发丝就被吹得乱舞，索性顾余生及时的进来关上了门，老太太已经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了？”
“嗯。”
顾余生神情寡淡地应答了一声。
“那你进来了就喝杯茶吧，我进去拿个外套，小姑娘，这毛衣裙……”
“您要是喜欢，就送给您吧，我还没穿过……”
“这么好啊，那成。”
老太太笑呵呵的走进了屋子里，她转头看向顾余生，本以为顾余生会站在门口等着呢，结果他已经拖了鞋子换了拖鞋就走进来了。
幸亏老太太进去了没看着这一幕，不然定会起疑心，顾余生怎么会那么熟悉的就拿了拖鞋换上。
莫安笙进厨房给顾余生倒热水，老太太拿了外套就走出来了。
顾余生走到沙发坐下，顾老太太颇为不满的看着他：“你说说，那个女人到底住在哪里，你这是准备金屋藏娇啊？”
“妈，你不是知道她在哪里么？”顾余生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听得正在倒水的莫安笙差点将水洒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还到处瞎找？”顾老太太不满的剜了他一眼：“你倒是好，帮手一大堆的，连陈妈都站在你这头。”
顾余生不回应，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杂志看了起来。
莫安笙瞧见他这个动作吓得不轻。
顾老太太也往杂志上扫了两眼，撇了撇嘴角：“你倒是自来熟，连人家杂志放哪儿都知道。”
“您要是经常来，你也知道在哪里。”
莫安笙紧张的手都在抖，顾余生回答老太太的每一句话明里暗里都在暗示着她就是老太太要找的那个女人，而老太太也是真不知道她的身份。
怕顾余生真的全部兜出来，莫安笙急忙把水端了过去，阻挡住了他们的谈话，然后趁着背对着老太太的时候，瞪了顾余生一眼，顾余生则是很淡然的回望过去，在接过杯子的时候捏了捏她的手背。
“余生，你这拖鞋穿的还挺合脚的啊……”
莫安笙听着老太太无心的一句话，吓得脸色都白了。
顾余生抬头，那双幽深的眸子很暧昧地看着她，莫安笙觉得再这么下去铁定得暴露了。
“是不是你那个朋友交了男朋友啊，个子得蛮高的吧，我家余生的脚都穿的进去看来个子得挺高的。”
莫安笙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额头隐隐冒着冷汗，最后低低应答了一句“嗯”。
老太太听到答案也没只是点了点头，蓦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你这还没吃饭对吧，跟我回去吃饭吧，你一个人吃饭怪孤单的，我家里人人多，吃的也热闹。”
莫安笙没想到老太太会邀请自己去她家，莫安笙一想到顾老太太家里的顾唯一以及很可能跟顾唯一在一起的贺烨，就头皮发麻。
“余生，你也没吃吧，正好，我们一起回去？”老太太又问旁边的顾余生。
顾余生没拒绝却也没答应，倒是老太太直接敲定下来了：“就这样子吧，我去上个洗手间啊。”
老太太进了洗手间，莫安笙才敢看向坐在沙发上完全自在的男人，“你哥跟你妈妈性子上挺像的。”
都热情自来熟的过分了点。
“不换衣服么？”顾余生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嗯？换衣服，我可不去你家吃饭。”
顾余生一双锐眸盯着她：“可刚刚老太太说让你一起去吃饭。”
“……我怎么可能去，”她想了想那个场景就觉得尴尬：“且不说我跟你那个侄女之间尴尬的关系，要是遇到……”
“贺烨？”顾余生说出莫安笙顾忌的这个名字，“继续说下去，遇到了会怎么样？”
莫安笙总觉得今天的顾余生有些刁钻，似乎没有往常那般沉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