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样,有事干的时候,根本就感觉不出时间来,日子过得飞快。最近这几天,百合很忙,比杜甫还忙。每天都是早去晚归的,真可谓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还要早。除了自己公司的事情,外面的应酬也很多。那天晚上下班,北纬开车去保健院,本来想着一块把百合接回家去,谁知到了保健院大厅里面一看,五米长的展柜前,竟然乌压压的挤满了顾客,都是来买泰国妇幼用品的。百合和另外三个实习女生忙乎的头上都冒汗,好像还应付不过来似的。北纬挤不进去,只好站在一旁足足等了有一个多小时,渐渐地外面天黑,展示柜前面的顾客这才稀少了很多,北纬终于能插上话,走过去给百合说:
“这一会儿怎么这么忙呢?看你们一直在忙着照顾客人,我都挤不进来插不上话,在旁边站了一个多小时。”
百合抹抹脸上的汗,笑着说:“黄丽这次给发来的新货很受欢迎。本来这里的产妇就多,能在这里生孩的,家庭经济基础都不错,所以大家都愿意多花钱买国外的好的东西,用着也是一个放心。这会儿还好点,中午的时候人更多,连黄丽和那个老外都上来招呼客人,那些人一看有外国人亲自出面站柜台,来的人反而更多。这不,黄丽她俩刚回宾馆,去给总部打电话,安排发新货呢。”
北纬听了,也开心的笑了。所谓痛苦并快乐着,或许也是指的马上就要挣到钱的这个状态吧?北纬一看柜台后面还有很多活要干,就把外套脱掉扔到旁边,帮着这几个女生收拾那些扔在地上的包装箱子,等着收拾得差不多,北纬抹抹脸上的汗水,说:
“晚上你们吃饭怎么吃呢?要不,我到外面给你买以几个盒饭吧?”
百合说:“不用。一会儿副院长会让人送过来吃的,他已经安排好了。在这里一天两顿饭,都有保健院负责,我们只象征性地拿点钱就可以。”
北纬听了,心里感觉有说不出来的滋味。自从百合办了这个小公司,好像什么事儿都和这个副院长有关系,脱也脱不开。以前百合说起这个副院长,语气还非常的客气,可现在听她说起来,很随意平常的样子,已经熟悉的没法再熟悉了,似乎这个副院长为百合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一样。北纬虽然脸上没有流露出来,但实际上心里已经对这个“副院长”三个字非常的反感。所以听了百合的话,北纬没有任何的表示,他把最后一个纸箱子收拾完,然后默默地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打开一瓶矿泉水,坐在那里喝水休息。
过了一会儿,百合走了过来,她搬凳子坐在北纬对面,看着北纬的脸有一会儿,忽然“扑哧”一下笑了,她伸手推北纬,一下,说:“你好像不太高兴哎!为什么?因为我说那个副院长么?你可不要这么小心眼呢,人家只是帮咱的忙而已,别的真没什么。”
北纬听了,勉强挤出一点笑意,说:“哪能呢,你想哪儿去了呢。”
百合说:“那就好。一会儿我们开车去宾馆找黄丽她们俩去,晚上一块吃饭。明天你不是要带着她俩去港口么?办完事情,黄丽和那个老外直接就从港口坐飞机走,今天晚上,也算是给她们俩送行吧。这次来了,对我们这几天的销售她们非常满意。以后我们要货,价格会更低一些。”
北纬点点头,没说什么。他感觉百合说的这才是正事儿,至于那个副院长,没准是想打着业务的幌子,对百合借机揩油,或者就另有所图,不为色就为财,肯定要图点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北纬从内心里就一口认定,副院长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百合的。
刚说完话,这时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拿着一些盒饭。百合赶紧站起来去迎接,北纬一看就明白,看来这个人就是这里保健院的副院长了。那人站在展柜那里,看了看展柜里的东西,和百合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走了。百合送走那人回来,给北纬说:
“这就是副院长,姓钱,他没什么事儿,就是随便过来看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不。走吧,让她们抓紧吃盒饭,然后处理一下剩下的事情就可以,咱抓紧去宾馆找黄丽她们,晚上给她们送行,请人家吃顿饭。”
北纬匆忙开车和百合往宾馆赶去找黄丽。到了宾馆,北纬没有跟着上楼,他自己坐在大堂沙发上等着。有大半个小时,百合她们三个人才从楼上下来,至于业务上的事情百合是怎么和黄丽谈的,北纬没在现场,他也不清楚。晚上吃饭比较简单,就在附近找了一家西餐厅,一人一份西餐,外加两瓶红酒。大部分时间,都是百合、黄丽以及那个胖老外在互相商量着一些业务上的事情,至于北纬,坐在一旁基本上就算是一个听客而已。晚餐快要结束时,倒是黄丽面带微笑,很客气的说:“明天北纬哥早点过来宾馆接我们吧。咱早点动身去港口。事情办完我们都能早一些回家。”
北纬听了点头答应着。事情都谈妥当,百合买单,然后大家站了起来,开始往外走。好在这家西餐厅离着黄丽住的宾馆不远,黄丽她俩坚持走着回宾馆,顺便看看这北方城市的夜景,于是北纬和百合也就没再坚持,站在那里看着黄丽和那老外走远了,北纬扭头招呼百合说:“走吧,上车吧。外面冷,咱早一点回家去。”
百合点点头,走过来抱着北纬的脸亲吻了一下,然后笑着给北纬说:“亲爱的,你自己先开车回去吧,副院长找我还有事儿,晚饭前他电话给我约好了的,让我去棋牌室陪着两个客人打牌。说是这两个客人来这里出差,专门多住了一天,就是想和我谈谈化妆品的事情。钱副院长说他们主要用来发放女职工福利,要的量还挺大。”
北纬听了,心里很是不痛快,但是他又没有理由不让百合去。所以北纬沉吟了一下,说:“那你打车去吧。我直接开车回家。你早点回来,明天一早我就开车带着黄丽她俩去外地。”
百合说:“我知道的,那你先回去早睡吧。我自己有家里的钥匙。”
说完,百合从车里拿出自己的小包来,摸摸北纬的脸,算是安慰,然后招手打个出租车,坐上车扬长而去。剩下北纬自己站在寒风里,看着出租车混入车流远离了视线,这才吐了一口唾沫,自言道:“我真贱气。百合压根就没想让我开车去送,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他们在哪里打牌,我自己还想三想四的。呸,贱气!”这么念叨完,北纬拉开车门上车,开着那辆老爷车一个人往回走。这个姓钱的副院长,现在成了北纬的心病。他自己有一个感觉,感觉他和百合早晚会因为这个人再大吵一架。
晚上百合几点回来的,北纬真的不知道。只是感觉睡的最香的时候,身边有人,北纬凭感觉知道是百合回来,他迷迷糊糊的问了句:“你回来了,几点了?”百合应了一句“天快亮了。你快睡吧。”北纬翻了个身,继续沉睡,直到被闹钟唤醒,看看时间,北纬出门的时间到。他赶紧轻手轻脚的穿衣下床,回头看看旁边的百合,这会儿她睡的正香,刚才闹钟的铃声似乎对百合没任何的影响。北纬看着熟睡的百合,觉得百合真的是很不容易,为了多挣钱真够拼命的。
看来昨晚上陪着钱副院长和客人打牌到很晚才回来。想到这里,北纬不由得又长叹口气,他现在的心情,真是说不出来的微妙,是恨,是疼,还是幽怨?北纬自己也不知道。人活着都不容易,想做成点事情更难,北纬叹口气,起身到外间洗脸刷牙,然后穿上外套下楼,开车去宾馆接黄丽和她的主管。现在外面遍地枯叶,昨晚寒风袭来,似乎一夜之间就到了冬天。
开车到了宾馆门口,北纬在车里给黄丽打了一个电话,没多久,黄丽和那个胖胖的外国女人走出来,后面跟在拖着行李的服务生。北纬赶紧下车,帮着把行李放到车里。加长版的红旗就是好,里面空间大,放几个大箱子依然绰绰有余。三个人坐上车,北纬开车就往市外高速公路跑去,黄丽坐在一旁,抱着胳膊给北纬说:
“这北方城市,一夜之间就这么冷。还是海南好啊,这会儿我们都还穿着短袖和裙子呢,没想到这里气温一夜之间就降下来这么多。”
北纬说:“是啊。本来早就入冬了,只是这几天气温有点反常,所以你们没有感觉得到太冷。昨晚寒流来了,以后气温会越来越低的。”
黄丽笑笑,转身和坐在后排的胖女人聊起来。聊了有一会儿,车里就没什么动静了,她俩各自斜靠在座位上睡觉,只有北纬自己睁大着眼睛,驾驶着这辆加长版的红旗车奔跑在蜿蜒起伏的山区高速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