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心里攒着疑惑，一路走到院子门口，看到苑氏正抱着一个大型玩偶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龙爹应该没来过，不然娘早该尖叫了，哪像现在这么平静。
许是从另一边竹林钻出来的。
毕竟他刚刚的行为说明他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听见苑氏嘤的一声转醒，似乎注意到这边有目光看她，转头看来。
“嘻嘻嘻，花镜小宝宝，快来快来哄我珍宝睡觉觉。”
苑氏一抬头就看到花镜站在那，她还记得她和一个绿衣服的小宝宝喜欢跟她玩儿，所以格外喜欢见到这两人。
不过今天花镜小宝宝怎么有四只手！？
苑氏盯着她肩上多出的十个手指头，学着绿水看清东西时要擦眼睛的习惯擦擦眼，十个手指头消失了。
“咦，还有两只手去哪了？”她惊诧的问道。
花镜笑着展开自己的手：“夫人看错了，花镜不是妖怪，怎么可能有四只手。”
小姐拜托别把手放到我腰上，痒……
花镜咬牙不让自己因为痒笑出声，憋的狠了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
龙吟连忙抓紧她的衣服。
苑氏估计已经意识到自己有时候容易迷糊，听到花镜的话后便不在为难自己，笑着冲她招招手。
“夫人让我过去，小姐，你确定还要跟在我后面？”花镜憋着笑往前走了两步，感觉身后撒手了，心里默数三声然后跑到苑氏面前，抓住她的胳膊转了个圈，让苑氏背对门口。
“夫人今天穿的真好看。”
花镜没话找话的夸奖，注意到小姐已经躲到柱子后面不会被发现，才松开抓着夫人的手。
苑氏跟着她笑：“早上驴驴来过，给我换的。”
花镜点头夸了一句绿水：“天冷的时候夫人也要注意多穿衣服。”
苑氏乖巧的点头。
三十岁的女人被折腾成五十岁的外表，五岁的心智，龙吟看着她们的互动，想到刚刚龙尚书落荒而逃的背影。
最好不是来看娘的，不然非打飞他不可。
他可是罪魁祸首之一，还有脸来见娘。
从小院回来，龙吟逛街的兴致不太高，然而呆在芝兰院也是烦闷，想了想，她还是跑到寿雁居找老夫人批准她出去的事。
寿雁居比芝兰院还安静，毕竟芝兰院的丫环想说话便说话，只要把手中的活干好并且不会打扰到她，偶尔休息聊个天都是允许的，但寿雁居不行。
老夫人跪在佛像前，手里拿的正是龙吟从无相寺拿回的念珠。
“又要出去？”
老夫人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手中掐着念珠未停。
龙吟笑着跪到她后右侧，目光平静一本正经的像佛像磕了个头。
“佛祖在上，您果然疼爱您的信女，祖母都会读心术了。”
老夫人被她气笑了：“贫嘴，佛祖面前岂可胡言乱语。”
手中的念珠又掐了一轮，凑到七七四十九下，老夫人睁开眼，龙吟先一步站起扶住老夫人伸出的手。
祖孙俩踱步离开福堂。
“说吧，这次又要去哪？”
龙吟早已组织好语言，见老夫人心情不错，心里想着是不是时间不太合适，一边又觉得难道要趁她心情不好给她雪上加霜？
龙吟定了定神，说起了前朝第一个女户的故事。
“祖母，孙女儿看《元廉居士》中谈到女户一事，咱们越国也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吗？”
元廉居士讲的是一名女子和离后与家人决裂寄情山水，隐居山野时做了不少名诗名词，不过她最让世人津津乐道的，是用手中的一副画与前朝皇帝谈条件，允许她开女户，自立为家主，门下收童若干，最后皇帝同意了，她成了近代来第一个开户的女家主。
越国建立后很多条件沿用前朝，所谓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这类不痛不痒的规定会被内阁划到哪类还真不好说。
老夫人精神不错，听龙吟羡慕的讲元廉居士如何如何，笑着摇摇头。
“元廉居士能有此番作为，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纵观前朝（chao）和今朝（zhao），又有几人延续，几人能做到。”
老夫人娘家也是世家大族，对这些偏僻的事情略有了解，由她说来龙吟才发现除了元廉居士还真没有第二个女户。
她失望的叹口气，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
老夫人眯了眯眼：“元廉居士有个很少人知道的身份。”
龙吟闻到了八卦的气息，竖起耳朵。
“她是前朝某皇帝流落民间的女儿，皇帝愧疚才会答应她这些要求，换个人……这是在挑衅三纲。”
你还记得洞庭湖畔的夏雨荷吗？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紫薇。
来自另一个朝代的还珠格格。
一时间脑海里全是这些信息。
龙吟扯了扯嘴角，她虽然不是龙尚书苑氏的亲生女儿，不过隐藏在真相背后的身份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过了一会龙吟反应过来，这算是皇家密事吧？
“祖母，佛祖连这些隐私的事都跟您说啊。”
老夫人不知被她耍嘴皮子的功力惊到了还是怎么的，居然愣了一下。
“祖母，要不你把念珠还我，让我也跪几天。”
“你这份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早晚给你嫁个好人家。”老夫人回神，握紧念珠斜睨她一眼，“那是前朝的事，哪还有什么隐私。”
额，好像也是。
人民群众的想象力和深度钻研的精神自古有之。
昨晚那个卖馄炖的小摊贩看她们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对性取向不随大流的恋人。
恋人个毛线啊。
以后坚决不男装天黑出门了。
不过这样好像更容易被误会。
龙吟想着想着不小心又跑偏到昨晚去了。
估计是狐狸面具也能迷惑她的心神，回去就把它从多宝阁扒拉下来扔掉。
“大姐儿。”老夫人又喊了一声，总算把她换回魂，“想什么呢，再想今天别出去了。”
好好的一个京都闺秀，偏一天到晚不着家，像什么话。
想了想她叮嘱到：“今天早点回来，午时前。”
现在距离午时还有一个半时辰，单纯想去打听一下刘涟的消息绰绰有余，但要是他没搬走就需要继续找，时间略着急。
她张了张嘴，老夫人便知道她要说什么。
“没门，今日让管家在门口守着，午时前不回来，直到过年都不准出去了。”
老夫人是真的宠龙吟，换往日龙吟别说出去，稍有不顺心意的地方直接打一顿了事。
现在她想出去就能出去，几乎有求必应。
不过也可能是希望她出去多接触几个人，万一像龙舞一样最后和太子交好，多美好的偶遇。
龙吟多少知道她的大算盘，不过她不担心，没法学元廉居士开女户，总还有其他办法离开的。
大不了离开京都。
有点困难，但可以试试。
龙吟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其实有目的，去打听刘涟那有什么动静，不过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动弹，只想这么慢悠悠的走。
昨晚刚过完花朝节，地面却干干净净的往常无异。
不知道该夸清洁的人还是该赞这时候大家都还很注意卫生。
街上不冷清，有离京都比较近的州府昨晚赶来看热闹，即便今日离开也可以利用早上的时间再逛一圈。
龙吟不知不觉走到昨晚那条小河旁，蹲身把卡在小石块间的一搜纸船拿起，放到前面去。
隐约能看见小纸船上有字迹。
小姑娘还挺懂浪漫。
龙吟蹲在那发呆，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发呆，感觉在想事情又感觉什么都没想时间就过去了，祖母就给了一个半时辰，她全花在发呆上了。
对了今天出来干嘛来着？
“今天出来干嘛？”
背后突然传来质问，龙吟僵在原地，努力把自己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这块石头可能是供行人休息的，不算特别大，勉强能遮住她的身形。
龙吟不敢转身，只能从声音和地上的影子判断这人应该是瑞王。
“你一看见瑞王笑的比这还开心。”苍郁是这么说她的吧。
龙吟撇撇嘴，瑞王那么好看还不允许人喜欢了，如果有条件她还想当瑞王的超级粉丝，没条件嘛，只好见到的时候多瞅两眼多笑几下表示自己对他颜的认可。
刚刚那句话就是瑞王说的，龙吟不会听错，他的声音跟他的颜一样让人见之听之心喜。
不过可能昨晚和某人待了一整晚被洗脑了，再听瑞王的声音竟然觉得满是冷漠和无情。
不知道这份感情是对他说话的人还是平常就如此。
龙吟听到了鞋面摩擦的声音，另一个人靠近这边了，从影子看是靠近瑞王，然后瑞王后退几步。
“王爷在怕什么，姐姐已经死了，怕我给他报仇？”
瑞王听到这话清秀绝尘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很快便消失不见，即便是死盯着他的女人也没发现。
他冷着脸问：“找本王出来何事。”
女人的情绪比第一次听到他这么问的时候还要激烈，语气近乎尖酸刻薄，却能听出里面浓浓的悲伤之意。
“再过几天就是姐姐的祭日，我不来提醒你只怕你早就忘了。”
龙吟盯着地上两人的影子，其中一人忽的伸出手臂抓住另一人的，很清瘦的手，不是瑞王的。
地上的两个影子成了可以连起来的面积，瑞王没有甩开。
“我知道了，那天我会出现的。”瑞王长叹一声，与他的痛苦一样弱不可闻，龙吟觉得自己可能获得了平原的能力，这些小细节小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