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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房门打开,站在门口的希莉娜有些尴尬又有些不知所措。在她看到凯因那寒冰一样的脸色时,低下眼去将一抹受伤藏了起来。

“是莉莉丝大人吩咐我来的。”她低声说道,“莉莉丝大人有口信需要告诉领主阁下。”

凯因看了一眼内室的门,说:“他现在估计没办法见你,你还是等等再来吧。”

希莉娜尴尬地站在门外,带着一丝不死心继续说道:“那我要等多久呢?”

“不知道。”凯因甩下一句话后打算关上房门的,被希莉娜将房门一把撑住:“莉莉丝大人的消息很紧急,能帮我转达吗?”

凯因没有回答,也没有进屋,只是靠在门边做出一副你说我听的样子来。

希莉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教堂突袭了我们的领地,爱德华长老现在重伤。莉莉丝大人想知道领主阁下对这件事的态度,以及如果领主阁下不能控制局势,那么她也没有立场让科尔迪斯长老遵守约定内容了。”

“就这些?”凯因表示出不想将谈话继续下去的样子。

希莉娜看到他的动作,表情中充满了失落。于是她低声说道:“是的,莉莉丝大人的口信就是这些,那我先回去了。”

凯因想做出送客的动作,内室的房门打开了:“先别急着回去,青女应该已经赶到了你们的夫人身边,我的回答她应该也已经替我带到。你先留下来,我还需要你帮个小忙。”

希莉娜听到这话,眼带感激地看着领主。

领主那疲惫的样子已经完全消失,恢复成神采奕奕的领主无视凯因不爽的表情走到希莉娜的身边,邀请她入屋休息。

安顿好了希莉娜,领主这才转向凯因:“你似乎很多天都没有进食的样子,接下来我们要走一条险僻的小路,你的体能打算怎么恢复?”

听到领主的问话,凯因看着他,认真回答说:“我不会再吸血了。”

领主听他这样回答,也不再说什么,而是从青女带来的工具中找出一堆试管,专心地开始配置药剂。

凯因听到领主的提问时,不禁真的开始思考起关于自身体能补充的问题来。

他回答领主的时候,说的确实是心里话。因为艾蜜儿,他不打算再吸食血液,但如果不吸食血液,即使现在他有魔气可以使用,但他能感觉得到体内的循环已经在渐渐衰弱。

一旦循环停止,他们会进入永久的睡眠中。凯因不知道自己的循坏会在什么时候停止,但日渐衰弱的循环不仅会影响到他的体力,他的恢复能力和控制魔气的能力都会渐渐衰退。最让他担心的是,极度饥饿之下,他是否还能保持住自己的理智。

所以他确实应该去找个解决办法了。

记得之前他问过领主,领主的回答是他知道吸血鬼的全部事情,那他应该能帮助自己找到解决食物的方法。

要是他们能更早一点遇到领主的话,也许艾蜜儿就不会死了。

静不下心的凯因开始胡思乱想,这个时候神秘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我说过,只要你吸了这个领主的血,就能一劳永逸。”

“可我不想再吸血了!”凯因的回答很是坚定。

那个声音贴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我说的是一劳永逸,把这当做是最后一次,又有什么不行的。”

“你到底是谁?”凯因在心内疾喝道。

那个声音笑了起来:“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另一个人,是一个你应该所在的地方的你。等你真正觉醒过来,你就会明白我所说的一切的意义。”

“好好考虑我的提议吧,我是不会害自己的。”

那个声音大笑着离开了凯因的意识,凯因回过神来的时候,领主已经配置好了药剂,正呼唤希莉娜去他身边。

他拿出一把刀片,让希莉娜伸出手来:“会有点疼,但我需要取得你的一点血。”

希莉娜首肯后,他在希莉娜的手指上划上一刀,挤出小半管血。又拿着刀片转向凯因:“你也伸手出来,我需要你的一点血液样本。”

依样画葫芦从凯因手指上也取了半管血后,领主又坐在了灯下开始研究什么。

希莉娜手指上的伤口几乎在领主的刀片离开她手指的时候就愈合,但凯因手指上的伤口,过了好几分钟依然在滴血。

希莉娜不由得有些担忧地看向凯因,却又不敢开口向他搭话。

过了一会,领主拿着两个试管给他们,让他们把试管中的东西喝掉。希莉娜跟凯因依言喝下,便立刻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跟石头一样,无法动弹。

“你给我们喝了什么?”希莉娜惊讶地喊道。

领主笑了笑:“石化药剂,只是一个小小的保险措施,因为我也要取一些我自己的血样。”

说着他手起刀落,一股奇妙的血香立刻充满了这个小小的房间。

希莉娜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忽然炸开,眼睛立刻不受控制地变成了血红色,连嘴边那短短的像是小虎牙一样的獠牙都瞬间暴长了寸许。

而凯因则是经历过好几次这样的情景,强烈的饥饿感涌了上来,他恨不得立刻扑过去咬断领主的喉咙痛饮一顿,但他还是能抓住一点点理智,努力想让自己不去注意到那股致命诱惑的血香。

这个时候的他终于感觉到了,在他胸口静静悬挂着的那枚十字架,正在发出柔和温暖的力量,将他内心那股暴躁的冲动一点点平复。他身边的希莉娜似乎也被这股力量影响,表情慢慢缓和下来。

还好领主的血液很快就被他自己收进了试管紧紧密封起来,那股血香也随之淡去,再加上石化药剂的效果,凯因和希莉娜从噩梦般的躁动中完全清醒。

取完血样,领主又回去内室埋头研究起来,外屋留下希莉娜跟凯因尴尬地对视。

凯因对希莉娜依然不理不睬,希莉娜努力想找话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因为领主之前嘱咐过在他得到结论之前让希莉娜再停留一阵,所以凯因也不好开口赶她走。

但是看到她,凯因就会想起艾蜜儿事情。想到是因为她故意的接近,导致艾蜜儿惨死,凯因完全不想再看到她的脸。

就算他们之前有过一段愉快的相处的时光,那段时间里,希莉娜的确把他当弟弟一样的照顾,尽心尽力地教导他。但就算是这样,只要想到希莉娜对他的照顾也是出自虚伪,他都忍不住想吐。

“对不起。”希莉娜低声开口了。

听到她低声的道歉,凯因的心头更是蹿起一把无名火。于是他站起身索性离开了房间,打算出去走走。

希莉娜见他起身,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后面,但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就那样默默地跟着。

凯因终于受不了了,转身对她大喊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被他忽然的喊叫吓了一跳,希莉娜本来想说的话半天都说不出口。

一个字在她口中踟蹰了半天,她才将这个字变成一句完整的话:“你有多久没有进食了?你的身体还撑得住吗?”

凯因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什么叫进食?像你们一样寄生在人类的血液上吗?”

“我知道因为艾蜜儿的事,你恨我,但是……”希莉娜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被凯因打断了她的话语。

凯因瞪着她,说道:“我不恨你,你只不过是人家的一个小卒而已,但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因为看到你就让我感觉到一股虚伪得让人想吐的味道。”

“不是那样的!”希莉娜大声否认,就在她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道血箭向着她的后背射了过去。

希莉娜侧身避过,就在她转身的同时,五六个人影从暗处蹿了出来。

她凝神看去,不由得惊呼道:“是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那群人没有说话,而是纷纷亮出自己的家伙,向着希莉娜和凯因围攻过去。

就在希莉娜跟凯因出门后不久,内室的领主对着试管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有了不同血样的对比,他终于弄清楚了吸血鬼这种生物的造物法则。

现在就差教廷的资料,让他更清楚地了解这个世界的自然规则。而这一切就如他一开始预料到的那样,这个世界在某一个时间点上开始出现规则上的偏移,产生偏移的中心,正是莉莉丝。

剩下来的问题,只要找到了最初的时间,那么一切就能完美解决。

领主小心地捏着试管,将自己的血样轻轻倒入其中的一支试管里,试管中的两种血液缓缓融合。他认真地看着试管中的变化,将这个过程详细地整理了下来。

“砰”地一声响,领主房间的房门被人粗暴地撞开,一群手持利刃的人闯了进来。

“来得还真快,看来他是真的有参与到这些事之中了。”领主看着闯入房间里的人,叹着气放下了手中的试管。

来人气势汹汹地用刀指着领主,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乖乖呆在那个牢房里,你本来还能留住一条小命的。”

面对来人的凶神恶煞,领主倒是慢吞吞地整理好桌上的实验用具,低声说道:“我想应该有人劝告过你们的首领,不论你们想做什么,都是行不通的。”

“行不行得通,我们也不需要跟一个死人解释了。”带头那人对手下做了个杀的手势,身边的人立刻朝着领主一拥而上。

领主摇头叹道:“真是伤脑筋啊,我不会打架……”

说着,他闭上眼睛,似乎放弃了挣扎。

雪亮的刀刃朝着他的脖子狠狠砍下!

倒下的,却是手执利刃的人。

随着那人的倒下,希莉娜出现在门口:“阁下,您没事吧?”

领主向着她招了招手,示意自己还是完好无损的,接着就被凯因拉向一边,让他躲开了另一个人的袭击。

凯因将自己的骨翼化作骨刺,刺向周围的杀手,希莉娜则看准时机将领主带出了房间:“阁下,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得尽快离开。”

“你们之前去哪了?”领主被希莉娜拉着一边跑一边问道。

希莉娜扭头看了在后面断后的凯因一眼,说:“为了不打扰您,我们暂时出去了一下,但没想到就连我们的人里面也出线了叛族者……”

不久之前,旅馆外面的小路上,就在希莉娜想要开口解释什么的时候,五六个人影从暗处蹿了出来。

来人开口问道:“领主在哪里?”

希莉娜立刻认出他们有两个人是科尔迪斯长老的手下,按照长老会的安排,他们现在应该留在莉莉丝的身边以作策应,但现在他们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上去不怀好意……

不,科尔迪斯长老虽然野心勃勃也是个不折手段的人,但他不会背叛莉莉丝大人的,这一点希莉娜尤其地清楚。可现在他的心腹手下出现在这里,只有两个解释。

第一是莉莉丝和领主的盟约彻底破裂,但就算如此莉莉丝也不会派人过来,并且带着满身的杀气。

第二是他们中有人已经背叛了科尔迪斯长老,已经和其他势力联手打算消灭领主,让教廷和吸血鬼之间的战争被直接点燃。想到这里,希莉娜暗道一声不好,拉住凯因说道:“领主阁下可能有危险,我在这里抵挡,你快回去带阁下离开。”

凯因不着痕迹地甩开了她的手:“不用你提醒,找到艾蜜儿之前我不会让那位阁下有事的。”说着他运起魔气,骨质的翅膀在背后轻轻展开。

希莉娜看着他泛起红光的双眼,心头不由得一惊。他第一次魔化时的样子还让她历历在目,现在看到他又进入魔化的状态,希莉娜下意识地叫道:“凯因,不要这样!”

凯因发出一声冷笑,骨翼张开准备冲天而起,那几个人影中有人喊了道:“别让他跑了,给第二小队发信号,领主应该就在附近。”

被围住的凯因推开挡在他身前的希莉娜:“别碍事。”一边捏着手指朝那几人走了过去:“既然你们已经不是那位阁下的盟友,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说着,他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朝着领头那人冲了过去。

希莉娜看着他,暗暗惊道:“好快!”

这才分别不过几日,凯因已经成长到这样的程度了……

想到与他初遇的时候,他还是个连飞行都飞不好的小菜鸟。希莉娜看着那个迅捷的影子,心头泛起一阵无奈。

这个小菜鸟再也不是那个天真且依赖着她的小弟弟了。

对方也被凯因的速度吓了一跳,但他反应一样迅速,在凯因的利爪抓过来之前他已经抽出了一支血矛,裆下了凯因的这一击。

凯因虽然还没有学会吸血鬼的血之术,但对于魔气的运用他已经有了一些心得。于是他立刻放出部分黑色的魔气,以此延缓对手的速度。

对方没有跟凯因交过手,但看到那黑色的魔气也隐隐察觉到不妙。于是他解开血矛,将其化为盾状挡下凯因的魔气,同时向另外几人打手势,示意他们一齐攻击。

凯因见状,收拢骨翼将自己包裹在内。骨翼上的骨刺暴起,将一拥而上的几个人逼退出去。

希莉娜则立刻冲上来,牵制住领头那人的动作。

“凯因,不要恋战!”希莉娜大声提醒道。

凯因逼退那几人后,脑海中忽然想到了跟劳尔的交手画面来。

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失去意识的,但他的身体却因为劳尔压倒性的强大,将那场战斗记了下来。

劳尔所有的战斗动作都没有多余的幅度,凯因无法做到像劳尔一样的精准控制,但他的速度是远远在这些吸血鬼之上的。

那么不管他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要像劳尔一样够快就行。

想到这里,他再度提升了对魔气的吸收,魔种中的魔气开始在他的体内疯狂地涌动。

如果连这几个小卒都没办法收拾的话,那他又有什么资本去挑战吸血鬼的长老们。面对这些小卒,他必须赢!

越来越浓郁的黑色魔气将他的全身裹住,只留给其他人一个黑色影子。这影子不停地变换着方位,速度越来越快,而他们的反应也越来越跟不上了。

高级一点的吸血鬼的血之术都是带着各种效果的,例如爱德华的腐蚀之力,科尔迪斯的锐利。这些小卒们虽然能力不能跟长老相提并论,但血之术造成的效果让凯因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

不过当凯因想通了速度这个方法的时候,吸血鬼施放血之术的速度已经渐渐跟不上他的攻击速度了。

“嗤!”地一下,一只吸血鬼的心脏部分被凯因的利爪当胸刺入,他的循环就此终结。

终于找到了战斗节奏的凯因很快又干掉了另一只吸血鬼,领头那人见状不妙,立刻招呼其他人撤退。

“别追了!”就在凯因打算追上去的时候,希莉娜紧紧地拉住了他,“我们应该快点回到领主阁下的身边!”

被她这么一提醒,凯因总算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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