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落风城最近出了件路人皆知的大事,这件大事说来林林总总、花样繁多,但都围绕着一个主体……落凤楼。
若是论起落风城中的商家,南有天下第一当……乐典行,北有闻名于黑白两道的万兴镖局,东边瑶倚楼为青楼魁首,西城的药馨局也是百年药行,都是大有来头的主。独独这落凤楼,平平常常的酒楼,也没听说有什么大来头。自打被一个姓苏的小伙子接管后,这落凤楼却已隐隐有餐饮界龙头老大的趋向。
这些事路人皆知,唯独……季礼拉下一张脸,看向气喘吁吁的朝自己跑过来的娇小身影,“说过多少回了,注意点自己的身份,别没头没脑的乱跑……”眼前的清秀少年气喘吁吁的吐着舌头,一副累坏了的样子。“我刚带着那票伙计在街上跑了一圈,累死了啊~~快给我点水喝~~”季礼无奈,倒了杯茶给少年,“找我什么事?”少年咕嘟咕嘟的一口饮尽,擦擦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我是来和你商量每月落凤楼放粥的事……”
待打发走少年,季礼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杯发呆,手不自觉的摩挲着杯沿,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嘴角竟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笑意。
“季礼。”闻声抬头,他才发现李顺不知何时站在房门口,脸色阴沉的看着自己。“帮主。”季礼立马敛了笑意,恭敬的低头。李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什么,走进屋来,兀自开口:“看好那个丫头,郑长老他们最近或许会有所行动……”季礼垂首,“属下已有万全准备。”李顺眼中杀意一闪,“待除了郑长老他们,那个丫头也留不得。李老头以为这位子还是他的吗?哼,在我身边安插探子,他想的倒美……”季礼闻言微皱了眉,并不言语。李顺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季礼啊,我身边只有你最忠心了,你可千万别做出什么叫我失望的事来……”“季礼不敢。”
哇哈哈哈~~站在落凤楼二楼临街眺望,我忍不住大笑出声。对,我现在终于了解到为什么穿越人士大都喜欢开饭馆为生了,餐饮业简直是为展现现代人经商头脑而存在的绝佳行业~~本着挣富人的钱,捞穷人的口碑的宗旨,我今天给富人搞个会员制,明天弄个‘每日打折菜’,后天再给文人们出个‘文友会’……层出不穷的新点子再加上我每天带领全体伙计去街上打广告,生意好的不得了!
不过,一想到季礼我就心头一凉。那家伙狐狸附体,精明的不得了,我所有的决策都得经过他才能实行。相处久了,他也算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可眼下我真想把他剁吧剁吧吃了……凭什么叫我自己一个人去找那什么从没见过的大善人啊!虽说,找个名人来给落凤楼的善行做下广告宣传是我提出来的主意……
正在收拾碗碟的小武没来由的忽然一抖,抬头刚好看见我笑盈盈的脸,“小武,陪我去办个事吧~~”“苏哥,我还要收拾桌子呢……”伴随着叮铃哐当的声音,人影已经从我眼前消失了。为了方便行事,我都是以男装现身,所以酒楼里从丐帮中招募来的伙计都以为我是男的,并以哥们相称。可时日久了,他们发现真正管事的是季礼后,就完全无视我的指挥,把我当米虫一般的存在了!我虽乐于当米虫,但心里这个不爽啊……哼,视线冷冷扫视过所有伙计,大家无不是故做忙碌状,“你们都不陪我,我就自己去!”
看着少年一甩衣袖出了酒楼后,所有伙计都松了一口气。“是季先生叫掌柜的去找那个大善人的吧?”“嗯,听说那个大善人出了名的怪脾气,苏哥恐怕会……”“季先生一定是故意的!”
东城,一座朱门小户前。“你确定这里就是大善人卢清住的地方?”“哎呀,我骗你做什么!”再三询问下,路人终是不耐烦的走开了。我看着大门上方的匾额,上书‘卢府’二字,字形苍劲有力,风骨非凡,想来是出自名家手笔。我整理了一下衣物,上前敲门。
过了许久,门才嘎吱一声开了条缝,一个小仆面色不善的露出头来,打量着我,“你找谁?”“请问卢先生在家吗?我是落凤楼的掌柜苏暖,此次……”话未说完,大门就咚的一声关上了,险些撞上我的鼻子。我一怔,这算怎么回事?继续拍门,这一次里面的人连门都不开了,直接喊话,“你还是回去吧,我家先生从不见你这种人!”我在气头上,也不管不顾的开始喊了,“你又不是卢先生,怎么知道他不想见我?没想到,天下第一善卢清连我这么个想为贫苦百姓做点事的小小掌柜都不见,足以看出他是个伪君子!”
叫喊了一阵,里面却没了动静,气得我直跺脚。周围的人似乎是见惯这副场景了,并不围观,只是指指点点的叫人不爽。我正准备离开,大门忽然开了,刚才那个小仆毕恭毕敬的作了一个揖,“苏先生烦请留步,我家先生有请。”
进门后我才发现,和大门的寒酸相比,院内要清雅许多,通向后院的长廊边上,竟然还有一片青青葱葱的竹林。“这位小哥,卢先生怎么又见我了?”小仆瞥了我一眼,“我家先生生平最讨厌权贵,要不是因为你说要为贫苦百姓做好事,我才不放你进来呢!”搞了半天,原来是你在做主啊喂……“喏,”小仆忽然收住了步子,指着不远处的一间房,“先生就在里面练字,你去找他便是。”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走近几步,发现窗户敞着,阳光肆无忌惮的打在临窗而放的桌上。桌后一中年人长身而立,面容清矍,眉宇间有种似曾相识的神态,正提了笔在写些什么。低头看去,却是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我有些诧异,这个时代居然也有人能写出这一句,就是不知道下句是不是我下意识的低声接道:“只是当时已惘然。”那人闻声身子一震,笔尖的墨滴在纸上,慢慢晕染开来,生生毁了一副好字。“呀!”我惊呼,“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断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