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亦竹因为连惊带吓,寸步不敢离我身边,让我完全无法静下心来思考。想了想,我决定叫大夫也给她开点安神的药。“你且在屋里呆着,我等下回来。”亦竹摇头,拉住我的手乞求道,“姐姐,别走,我害怕……”我好言哄她,她这才肯松手。
夜色渐浓,寒气也上来了。出了门被寒气一激,我打了个抖,头脑瞬时清醒了许多。回忆起刚才案子的一幕幕,我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东西,想来想去却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转念一想,原先看柯南的时候,他是咋破案来着?我完全可以借鉴他的方法嘛~~
呃……先是现场寻找证据、然后挨个盘问每一个与被害者有关系的人,最后抽丝剥茧把所有异常的细节串联在一起,推导出凶手来。我已经查看过现场,再无什么线索了。接下来就是去盘问和沈容有关的人,不过沈大人刚被点了睡穴、程络看上去又很虚弱,完全不适合现在询问。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
不知不觉间我偏离了去寻大夫的路,待回过神来时,人竟已经站到了厨房门口。我不禁有些无奈,不是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体内的吃货之魂还在指引我来厨房!不过,晚饭的确没吃多少东西,一动脑人又容易饿得快……看着四下无人,我安慰自己,吃饱了才好干活的,一溜烟钻进了厨房。
厨房里面没有掌灯,我摸黑进来之后才发觉冷锅冷灶,完全没有好吃的的影子。失望之极的我正想退出来,忽然听到厨房的角落里传来了些动静。头皮嗡的一声炸了开来,我差点忘记,凶手还未被捉到,很有可能还埋伏在沈家!
我吓的是动也不敢动,颤颤巍巍的壮着胆子喊了一声,“谁!谁在那!”老半天不见有动静,就在我即将退出厨房之时,隐隐听到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救我……”我手忙脚乱的从袖筒里抽出钱锦玉给的匕首壮胆,一步步朝出声的地方挪去。
无奈屋里太黑,我一时无法适应黑暗,前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这时,一只手猛的抓住了我的脚腕,我一惊之下,脚底一滑,整个人直接仰面摔倒在地。“救我……”不等我喊痛,从纸窗处投进的丝丝月光让我终于看清是什么‘东西’抓住了我:一个脸色青白的女子,七窍俱有丝丝血水流下,嘴角微微颤动,混着血水发出些许意义不明的话语,来来回回不外乎就是一句,“……少爷,救我……”
我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寒,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极度恐惧,尖叫出声。再后来,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昏睡中,我仿佛回到多年前的那个恐怖的雨夜。四处都是断壁残垣,人们哭喊着、嘶叫着。我呆呆的赤脚站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从眼前的废墟中流出的血水慢慢在我的脚下汇聚成一片血河。忽然,脚腕被什么人抓住,我低下头去,却看到文清卿七窍流着血,朝我惨淡一笑,“苏暖……”她唤着我的名字,每说一句话,她嘴里的血水便会流出的更多,“跟我回家吧,苏暖……”
好,我应她。在异世的这一段时间,我经历了太多,人已疲乏至极。累了,就该回家歇歇了……
就在我慢慢随着她一同沉入血河之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把我猛地拽了回来,一个急切中透着关怀和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醒醒,苏暖!”
我缓缓睁开眼睛,头顶不是我家刷成粉红色的天花板,而是木制的床帏,青色的纱帐。我恍然回过神来,我并没能回到现代。
“你醒了。”侧过头,入眼的是程络关怀的笑容。“厨房里的那个人怎么样了?”我急切的问道,开口才发觉嗓子哑的不成样子。程络忙把我按下,“你昏睡了两天,现在还发着烧呢,先躺下来歇着吧。”
已经过去两天了?我不觉有些惊讶,感觉只是睡了一觉而已。程络从桌上端过一个药碗,作势要喂我,我忙自己接了过来。见我有精神了,她欣慰的笑道,“两天来,可是忙坏了钱公子。他不仅要照顾你,还要帮大少爷查案,整个人累的不成样子。这不,才被我赶去休息。”
他?难不成,梦里的那个声音是他?我傻傻的想,一碗苦药喝下去,竟然连一点苦味都没尝出来。程络忽然叹息一声,“灵儿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此次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该怎么和姨夫交代……”“您尽管放心,有郭旭在,小灵子一定不会有事!”
程络闻言勉强的笑笑,然后起身,“你先歇着吧,我叫秋霜守在外面,有什么事叫她就成。”我点点头,目送她出去。再次躺下来的时候,我发现枕头下压着什么东西,取出来一看,竟是钱锦玉赠我防身用的匕首。他对我还真是贴心呢~~心里不由得一暖,我抱着匕首傻笑起来。
亦竹硬生生的刹住了进屋的步子。她笑的如此灿烂,全无一点病态,可他竟然衣不解带夜不眠的伺候了她两天。一念及此,恐怖的嫉妒如同跗骨之蛆般,把亦竹最后的一丝理智啃咬殆尽。指甲深深的掐入了自己的肉里,但亦竹并无一丝痛感,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的嘶吼着,“他是我的,你休想夺走!”
刚进院子,遥遥的程络就看到那个人站在亭子里,迎风独立,宛若荷池中的摇曳的荷花。她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在他身边停了下来。两个人比肩而站,仿若多年前的那个夏日,他们也是这般的站着,游池、赏荷、一路说笑,在滴着雨的屋檐下,悄定终生。
“小络,等我秋试回来,就去你家提亲。”他语气坚定,她羞得低了头,“嗯,我等你。”
只可惜,物是人非。他早已不是原来的青涩少年;她也成了独守空门的未亡人。当真是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最终,她开口,“你怎么来了?”他颤抖着慢慢张开左手,任手中浅黄色的钩吻花在风中飘散,“你为何要对三弟下此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