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庭是分为东西宫两部分,东西各十宫,每个宫由南至北都跨度甚广,更何况还有宫中第二大湖,接天莲叶湖,横亘中央,将两宫遥遥的分隔开来。
所以我从懋德妃的上阳宫出来后,不去清妃和宝贵嫔所居的西宫,而是先到四人中不论是分位还是恩宠都远远不及前头三位的周贵人处。
我在周贵人的中德宫外驻足片刻,里头没一点声音,若不是我并非初来乍到的小宫女,怕是会自己自己走错了地方。前世我隔绝在西宫的冰泉宫,对东宫的周贵人可谓毫无所知。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如此默默低调却能让段为错记挂在心?
这里极其安静,建筑也是朴素典雅,若不是左右挂着稍微华丽些的宫灯便更像是江南的一方小镇了。
我踩着青石板踏上一级台阶,屈指叩了叩漆色有些陈旧却很干净红棕色大门。
反复叩了三遍,我都怀疑这宫里是否没人准备转身离去时,门内穿来宫女由远及近的声音:“谁啊?来啦。”
话音还没落,门便吱呀开了一拳宽的缝隙,露出半张生得俏丽却稍显稚气的面庞:“您是——”
“姚尚仪,”我回答道,抬了抬手中呈着锦盒的托盘:“陛下派奴婢来给你们主子送东西。”
那个小宫女有些惊讶的表情很是可爱,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忙大开了门,礼道:“姚尚仪安。”
我提步跨入,中德宫内遍植低矮灌木,叶儿是才抽出来的嫩绿,中间星星点点的藏着数朵白花红蕊的六瓣含笑花,怪不得老远便能闻到暗香浮动的气味。那些花儿似乎探头探脑的向外张望着,却又半低着脑袋如美人含羞。
“你们主子呢?”我环顾一眼中德宫中的主殿和两侧东西暖阁。
原本是个极好回答得问题,这个小宫女却支支吾吾,还红了一张脸:“周……周贵人她不在……”
空跑一趟?
我掂了掂手中愈发沉甸的托盘:“那周贵人去哪里了?”
“奴……奴婢不知。”那个年岁尚小的宫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明显一副被叮嘱不能说漏嘴的样子。
这个周贵人,怕也是个有古怪的。
“哦……”我若有所思:“但这是陛下的吩咐,我总不能再将东西拿回去。”我打开锦盒,露出四颗一看就是名贵物件的蓝宝石,那小宫女似乎并非周贵人的贴身宫女,只是个看守大门的罢了,从没见过这样的宝物,大大的眼睛流露出对新鲜事物的渴望,目不转睛的瞧着。我从中捡了一颗不大不小的,道:“这颗是陛下赏赐的,你家主子不在,你暂且代为保管着,等你家主子回来了就交给她。”我想了想,嘱咐道:“找个盒子好生装好,莫摔了磕了。”
小宫女忙不迭的点头,小小的双手托着蓝宝石,丝毫不敢怠慢。
“你叫什么?”
“奴婢叫含笑。”
我看一眼隐在茂密枝叶下的小小白花,笑道:“含笑?这名真好听。”小宫女脸上浮出两朵红晕,露了些自豪的神色:“是周贵人帮奴婢改的明儿,奴婢也喜欢这名字。”
我觉得颇有些奇怪,周贵人会为新来的最不起眼的宫女亲自改名字,不知是为人风雅还是另有原因。
“你家主子不在,替我向你家主子问声安。”我略低了低螓首,揣着一些疑惑告别了只余一个守门宫女的中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