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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既见君子

秦王政十六年,内史腾攻打韩国,活捉韩王安,韩国井田子民皆归大秦。这是他统一天下的第一步,却不曾想过会如此轻松。

嬴政于咸阳宫内设宴饮,满朝贤士良将如云,高朋满座少长咸集。他频频举觞与众人畅饮,面上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而此刻内史腾说道:“臣于韩国王宫见到一奇物,身似泥猪却大上百倍有余,鼻能触地,问韩宫宫人材质此兽叫‘大象’,臣已将大象带至宫外,还请君上一观。”

这种叫“大象”的异兽勾起了在座孩童的好奇,一个个翘首以盼。之间内史腾坐在大象背脊上,大象高数十尺,身似石墙,鼻长七尺。

“却不知这大象重量为何?”嬴政问内史腾。

内史腾面露尴尬,拱手说道:“大象太过庞大,臣至今尚未找到称重方式。”

嬴政环顾殿中众人,朗声说道:“在座各位若有精妙方法的,大可说出来一试。若能量出大象重量,进爵三级。”

最后的话激起了大殿的沸腾,在座之人各尽其能。

丞相王绾朝嬴政拱手道:“启禀君上,臣以为将这大象切成手指宽的肉片若干分量其重,便可知这大象之重了。”

“莫非丞相大人量完之后还能拼回个活大象不成?”下坐突然有人发难,王绾一愣,防止自己思虑不周才闹出这样的笑话。

连素来足智多谋的丞相大人也百思不得其解,公卿大夫们更是无计以对。

荷华小心翼翼的蹭到扶苏身边,拉了拉扶苏的衣袖,轻声说:“我有一计告诉王兄。”扶苏淡淡的看了荷华一眼,压低声音:“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荷华不满:“王兄且附耳过来,听完之后再断言我是否胡闹。”扶苏知道她执着的性子,若是不听只怕她会生出什么乱子,只好侧耳倾听。

下首武将席上,一白发老翁身后跪坐一位十三岁的少年郎,那少年对老者说道:“大父,孙儿可以量出这大象重量。”老者放下手中酒觞,厉声训斥这少年:“志大才疏的小儿!王绾,李斯,尉缭子这几位大人都束手无策,你倒信口雌黄!”

“大父且看着就是。”少年赳赳站起身朝中央走去,剑眉星目中蕴含着勃勃英气。

“臣有一计!”

“儿臣有一计!”

两个声音从大殿的不同方向传来,扶苏望向那个少年,恭敬的行士子大礼,那少年站定,亦从容不迫还礼,通身英气丝毫不输给扶苏。

在场之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公子扶苏幽雅似一缕清风,清贵如月光遗世,唇边挂着淡淡的微笑,而自下走来的那个少年风神气度皆为上品,目光灼灼透露出坚定。

“你是何人?”嬴政记得朝中这般年龄大小的臣子只有甘罗一人,却不知这少年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臣乃上将军王翦之孙,通武侯王贲之子,王离。”他的身份着实让人一惊,王翦于秦国来说那是仅次于武安君白起的战神,是不败的传奇。而王贲更是军中崛起的新秀,年纪轻轻便受封赏。这个叫王离的少年假以时日定然也是位武略安国的猛将。

“不知两位小小谋士怎样量大象?”李斯发问。

扶苏道:“扶苏只需两样东西。”

“臣也只需两样。”

扶苏略有诧异的看着王离,两人又同时开口说道:“船,石头。”出奇的一致,扶苏一笑:“还请王离公子明言。”

“把象安放到大船上,在水面所达到的地方做上记号,再让船装载一定数量的石头,那么比较就能知道结果了。想必扶苏公子与臣想的是一样的。”

扶苏点点头,王离淡然一笑,朗月清风之下,王离面上笼着一层淡淡的笑意,毫无骄矜之色,目光坚毅少年儿郎英姿勃发。

“那便晋升王离爵位三级,另赐百金。”嬴政很爽快的赏赐王离。王离拜谢之后正欲归座,之听见扶苏身旁的女童很是不满意的说道:“君父何故只赏赐王离而不赏赐扶苏哥哥?”

他闻声望去,只见灯火煌煌中,一个身着粉春装,梳双丫髻的小女孩目若含烟正凝视着尊贵的秦君。

嬴政不动声色饮下一杯酒,扶苏开口呵斥妹妹道:“荷华,你太放肆了。”他心中猜想,君父大概已经知道这称象的方法是荷华告诉自己的。

她有些委屈的别开脸,见王离唇角含笑,心中更是恼怒,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双手紧紧的缠绞广袖。

王离因家世的缘故,自小认识的女孩子对他都是毕恭毕敬,极尽温柔可人。这个叫荷华的女孩天真烂漫天成,竟是他从未见过的真性情,荷华剜他一眼,让他看到了她眼眸黑白分明不染半分心机。

他归座后便问大父王翦刚才那个叫荷华的女孩是君上的哪位公主,王翦对他说:“这可是君上最为疼爱的长公主,公子扶苏的胞妹。人倒是聪明伶俐,可惜太过顽劣。有次王绾为公子公主们授课,这个长公主趁王绾瞌睡的时候将王绾的胡须剪了。此等种种劣迹着实是个女霸王。”

“素问君上严厉,长公主这般顽劣,君上都不惩治她吗?”

“惩治?”王翦一笑,手指指向荷华:“这个长公主丝毫不输给公子扶苏,又因自幼丧母,君上疼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惩治。她这个性子都是被惯出来的,日后谁还敢娶她为妻。”

王离看着荷华,而这个小女霸王现下正郁闷着,拿着玉箸狠狠地扎着盘中珍馐,似乎将这食物当做了刚刚抢走扶苏风头的王离。

“荷华,宴席散去后你来君父书房。”嬴政对女儿说,荷华有些情不甘心不愿的答应下。扶苏叮嘱荷华万不能惹君父生气。

她一转头,正好看到王离对自己笑,她再心里又把王离骂了千百遍,要不是因为王离的出现,扶苏哥哥怎么会得不到爵位,自己又怎会被君父叫到书房。她举着小拳头耀武扬威的朝王离扬扬,扶苏看到赶紧握着她的手让她强行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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