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泽的目光闻声而去,看见赵言儿的身影,微怔,尔后立即放下手中的食盘。
“太子妃娘娘真是好看,这头发盘起来,显得脸庞又精巧了几分!”婉妃笑道,“这太子妃娘娘招待的食物看上去就色泽诱人,一看便让人食欲大开,哪会不好吃?不要怪六皇子,是本宫身子不方便……”
“婉妃娘娘是为六皇子开脱吧,”赵言儿轻轻笑道,“在场的就只有我们几人,你们还是唤我言儿吧,免得说话束手束脚的。”
“几日不见,言儿又不一样了。”轩辕泽看着赵言儿的清润目光微凝。
“好了还是坏了?”赵言儿没有躲闪,自然地与其相视。
“当然是好,越来越好看了。”轩辕泽别过脸,但眼前还有方才映在瞳孔里女子窈窕的身影,嘴角渗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
“六皇子不要以为这就当作哄过了我,我可是记得你刚才将下人端给婉妃娘娘的食盘拿走了,这样旁人一看这桌案前空荡荡地,都会以为我对娘娘有偏见呢。”赵言儿玩味地笑着,坐在了两人身边。
“太子妃娘娘,不要再开六皇子的玩笑了,”婉妃拿着绢帕掩着嘴微笑,“其实是因为本宫有孕自身,多少要忌口。”
“婉妃娘娘你……”赵言儿差点倾洒了手中的茶。
“嗯。”婉妃娇羞地笑着点点头。
赵言儿立即看着轩辕泽,见他淡定的模样,想必已经知道了。
“多久了?”赵言儿回看婉妃,心中掠过无数由此带来的局势走向变化。因为不管怎么说,婉妃腹中的都是正统王室血脉,虽然胎儿或许还未成形,还未知道性别……
但是也会对当下造成一定变数。
“还不好说具体日子,发现得很早,这得保密,不然可能会保不住。”婉妃低头看着腹部,神情复杂。
也是,其实婉儿成妃至今不久,腹中的胎儿肯定也不久。赵言儿再次看向婉妃的目光有了些改变,她仿佛看见婉妃身上有一层淡柔的光。
赵言儿看着婉妃轻抚腹部,不自觉地想到斩冲,脸上有些焦灼不安,“六皇子,小王爷情况怎么样了?”
轩辕泽缓缓地漾起一个笑容,“冲儿已经稳定了,不用担心,应该很快就只是,”他面色忽然暗了下去,笑意略微勉强无神,“因为要看着冲儿,太子拜堂那日,斩叔与本宫没有到场。真是抱歉,太子妃娘娘。”
“小王爷没事就好,当日场上没有探得你们的身影,我也大概猜到原因,自然不会怪斩大将军和六皇子。”赵言儿一边松了口气,另一边悄悄看着轩辕泽,对他落句的淡淡疏离有些在意。
等赵言儿移开眼神,轩辕泽便自觉随即追及那抹余光,然后视线便再也难以从她的侧颜抽离,往日浓密倾斜散放的乌发卷起后,裸露的脖颈线条修长流畅,白瑕如玉,滚烫的唇色灼热了他的目光,卷翘的睫毛低垂,投下了一片柔媚。
轩辕泽感觉到她身上的美变得愈加丰满。
“婉妃娘娘,不知这件事现在有谁知道?太子知道吗?”赵言儿小心地问道。
“本宫几近是第一时间告诉太子和六皇子说了呢,当初本宫答允了还是三皇子的太子,有任何情况都会和他说。何况这一件事,不仅重要,而且值得开心,本宫藏也藏不住。”婉妃深邃地看着赵言儿,一双凤眸澄亮泛着光。
对啊,自轩辕奕将她带到宫中,婉妃心里就对他毫无保留,何况后来,轩辕奕还救了她全家。她一定会将所有事情最先与他分享。
赵言儿忽然想到轩辕奕离宫一事。
“六皇子,太子要离宫的事情可曾和你商量过?”赵言儿转过头来问,不想直直撞向了轩辕泽望着自己的眼神,“六皇子,我的脸上有东西?”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轩辕泽一时瞳孔扩散开,清淡笑笑,摇了摇头。随后敛起神色,回答她的问题:“其实,他没有正式和本宫说过这件事。但太子之前有和提及过对太后的态度,他一直提防着太后以及其背后的高门一族。当日在皇宴上,太后当头的一喝,应该让他想得更多吧,包括之后的决定。”
赵言儿点点头。
轩辕泽继续说道:“本宫猜测,太子知道自己虽然已经在位,但是根基不稳,不说前太子的势力随时反扑,这天下的百姓、不少朝中中立的重臣其实还在紧盯着他的一言一行,考察着他的资格能力。他怕是一早就决定亲身出宮稳定众心的想法了,婉儿有了身孕一事或许就是导火线,因为拿不准会不会有人拿这尚在腹中的龙儿做文章,营造一种王家人丁兴盛,太子之位并非非其莫属的风向。”
“是啊,虽然此时婉妃腹中的孩子离出生还那么远,连是皇子还是郡主都不知,但是,有心之人一定只是借此当跳板,将众人的焦点放在其他地方上,比如前太子的出身功绩,比如现今的皇子们,如六皇子你。”赵言儿抬起眼睛看着轩辕泽,眼神充满深意,此时她的心里已经完全对轩辕奕即将离宫,自己也要跟随一事有了底。
轩辕泽眼神淡幽地看着园庭中的老榕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太子离开,太子妃娘娘就必是要跟着离开了。”
赵言儿微怔,他是不希望我离宫?
“原以为,斩叔终于同意将冲儿送回宫中,本宫也就能和你一起照看他,不想……”轩辕泽无奈地扬了扬嘴角。
“即使不在宫中,当日我对斩大将军的承诺也没有改变,有需要的地方,我定会竭力保护冲儿。”赵言儿心中有些失落,她原以为自己会更干脆些,可是人心一旦有了牵绊,还是无法彻底果断地实施一个决定。还有娘亲呢,想到这份生离,她的眉眼染了些伤感。
“本宫保证会带着冲儿去看你,再说,等他再大一些,怕是自己都会去寻你了。太子妃娘娘不知道,冲儿清醒之后,还有询问你在哪儿呢。”轩辕泽面容恢复寻常的清净温润。
赵言儿将这句承诺连同这幅面孔深深放在心里,嘴角轻轻上扬,一片柔软在心间蔓延。
她想起在两人身边的婉妃,下意识地侧头看去,此时的她一手轻放在小腹之上,一手抵在下巴,含笑的目光飘至远方,姿态优雅。赵言儿见她的模样像是沉浸在某种美好的想象中,她应该错过了自己和轩辕奕的全部对话吧。
赵言儿觉得她这样子挺好的,原以为轩辕奕将她推向苍龙帝只是满足了他一人的计划,不想如此年轻的婉妃如今真是与苍龙帝相好,也真心愿意为其诞下子嗣。
难道,他一开始就是希望给还是阶下囚的婉儿一个归宿?赵言儿心里忽然闪过这个想法,但这个好的想法却让她毛骨悚然。不会的,他若有这种善心,前世的一切就是自己的幻想了。
可是,凭他的手段,不让婉妃怀孕,让她失去腹中胎儿免除后患是一件多简单的事情啊。他居然留了一手,自觉离开,真是意外……赵言儿细思极恐。
“孩儿呀,太子对娘亲有重恩,他的妃子,太子妃娘娘就在你身边呢,你要好好记住她的样子啊,知道了吗?他们马上就要离开这儿了,可惜太子和太子妃娘娘或许会看不见你出生呢……”婉妃抚着肚子,低头对里面的小生命温柔地喃道。
“虽然太子和我不在,但是婉妃娘娘的孩子,皇上的子嗣是受着全天下人的祝福的。”赵言儿将手叠在婉妃的手背上,温柔地说道。
婉妃轻笑着摇摇头,“这一次有些不同呢……”
“什么不同?”赵言儿见她的喜悦暗了一些,不禁敛了敛神色。
“皇上没有打算公开的意思,或者说皇上在太子地位稳定前都不想本宫有身孕的事情外传,所以太子正式成亲那日本宫才没有出现。”婉妃解释道。
“委屈婉妃娘娘了。”
赵言儿疼惜地看着婉妃,心里更加明白这棋局中地所有的人注定都会或多或少被轩辕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