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春……
身下的身体纤长细白,带着熟悉的温软,他觉得眼前有些模糊,眨了下眼睛,终于看清了身下的人,脸上带着天成的羞涩。
他将脸埋在她耳侧,细细亲吻她的耳朵,委屈地红了眼睛,“别不要我,我不是成心和你发脾气的,真的,别不要我。”
“君宁,别不要我。”
他亲吻她的脸,嘴唇,她没有反抗,他心中的惊喜战栗着,带着人都哆嗦起来。
她终于原谅他了,终于肯接受他了……
李方伟是被渴醒的,从前他每一次喝醉,她都会在桌子上放上一壶热水,他当在自己家,习惯性地去摸,却摸了个空,人顿时清醒了几分——
他猛地坐起身,看到自己身上穿着衣服,整个人像死过一回一样,瞬间全身每个毛孔都透着湿灼的汗意,然后瞬间收回。
他连忙解开衣服,到镜子前照了照,身上没有痕迹,他的衣服都在,应该没事。
应该没事……
“李方伟,你真不长记性!”
嘴里说着没事,心里却又惴惴不安,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心像被压了块石头一样,沉重的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末了只能独自苦笑,似乎预感到一场悲剧拉开序幕。
窗外的雪还在不停地下,他默默穿上衣服,打开落地玻璃窗,一阵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卷过来,他点了根烟,靠在玻璃上,茫然地吸着烟,每一口都用尽力气吸,手不知道是不是冻的,微微颤抖着。
直到烟燃完,他才扔了烟头回屋里,想了想,到卫生间去洗手回家,他想回家。
他推开卫生间的门,突然踉跄一步,整个人如坠冰窟,像是漫天的冰雪都堆在了小小的卫生间里一样,冷得他全身血液都要凝结成冰。
方北靠在浴缸上,安静地合着眼睛,身下的鲜血浓稠如墨,在地面上染出一片猩红,细碎的血点密密麻麻地溅开,像一幅扭曲狰狞的血画。
“方北啊……”
他跪在地上,抱起方北,手指哆嗦着去探她的呼吸,心猛地提起来然后又颤巍巍地放下,还有呼吸!
他抱起她冲下楼去——
急诊室的红灯亮着,李方伟坐在走廊座椅上,他觉得很冷,握着手机想打电话给卫君宁,却又觉得害怕,他和方北弄成这样,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干净不起来,挺脏的。
可是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又说不出的孤单,真的很想听听她的声音,在她身边他会觉得温暖,因为这种温暖他才渐渐离不开她。
方北的妈妈关笙玥赶过来,脸色灰白,在急诊室门前站了好久,转过身来泪流满面地跪在李方伟面前。
李方伟手一哆嗦,手机摔落在地,连忙扶起她,声音嘶哑,“阿姨,您别这样。”
“方伟,我实在没办法了,北北自从和你分手,一直精神抑郁,每天都要吃药,我求你了,你离婚吧,北北她真的离不开,没有你她会死的。”
关笙玥五指紧紧抓着他的手,泣不成声,眼角的每一条细纹都带着绝望乞求,李方伟扶她坐下,眼睛木然地盯着急诊室的红灯,心中一阵茫然。
方家的人陆陆续续赶来,每一个人都求着李方伟离婚,他站在冰冷的走廊里,觉得有些昏沉,耳边的哀求声还在继续,像一道道沉重的枷锁,将他死死地捆缚。
方北的二哥方南是个急脾气,见他一直不回应不由的急了,推了他一把,红着眼睛吼道:“李方伟你想方北死吗?我妹妹要是死了我就弄死你老婆!”
李方伟被推的一个趔趄坐在地上,关笙玥一巴掌搧过去,方南沉默着退到一边,她上前扶起李方伟,脸上带着让人觉得沉重的笑,小心而讨好。
“没摔着吧?方南就那个性子。”
李方伟在医院守到天明,方北并没有生命危险,割腕自杀本来就是件难成功的事,何况天气寒冷,血液凝固的很快,她只是失血过多,很虚弱才昏死过去。
病房里挤满了人,方北躺在病床上,脸色像医院的墙壁一样惨白,她拽着李方伟的衣袖,眼泪流进嘴角。
“方伟,别离开我,我不要你离婚了,我们就这样好不好?我就想在你身边。”
李方伟眼泪一下子落下来,反手握住她的手,柔声说:“北北,别这样。”
方北摇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绝望而决然,收紧五指,哽咽道:“你不要我,我就去死,我要你一辈忘不掉我。”
李方伟看着她的手腕,那里缠着厚厚的绷带,那里一辈子都会留下一道疤痕,是为他留下的伤痕。
他能说什么?
他只能答应,那是他从小爱到大的人,是一条命,他不能看着她去死。
他想着方北是生病了,他陪着她去看病,病好了,就能结束了,却不知道这世间因果都是环环相扣,一步错,步步错……
陆林兰点了根烟,脸色瘦削,皮紧紧包裹着颧骨,让她看着有点凶恶的感觉。
卫君宁双手在膝上握紧,杯子里的茶冒着袅袅的热气,却似被这寒冻禁锢,怎么也温暖不到瑟瑟发抖的人。
陆林兰吐出一口烟雾,眼神有些浑浊,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幽幽地说:“君宁,方伟和方北走了,现在连我电话都不接了。”
卫君宁的手无力地松开,脸上的血色慢慢退去,陆林兰似乎没有看到她的异状,流着泪说道:“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这就是我费心挑选的好儿媳妇。”
陆林兰回过头看她,眼神淡漠之中带着凶狠,“卫君宁,你有什么资格和方伟发脾气?我让你嫁进来是让你迁就!照顾他的!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卫君宁又握紧手,陆林兰将烟按在琉璃桌上,厉声骂道:“你还敢跟我提离婚!卫君宁,我看我是太小瞧你,太包容你了!你想离婚是吗?好!我倒要你看看,离婚后的日子你熬不熬的过去!我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提离婚二个字!”
陆林兰霍地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停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说道:“卫君宁,你最好亲自把方伟带回来,否则我就让你知道,这世上,很多时候法律大不过关系!情不是那么好欠的!”
陆林兰走下楼,尖细的风,刀子一样吹过来,她不禁哆嗦了一下,张叔立刻打开车门,她坐上车,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疲惫地说:“老张,送我回家吧。”
回到家,偌大的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她走上楼打开屋子,屋子里开着柔白的灯光,李尚延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
她蹲在地上,将脸埋在李尚延的膝上,眼泪流落下来,“尚延,我今天做了恶人,我逼了一个可怜人,我走投无路了,我很害怕,怕会适得其反。”
李尚延的手轻轻地抚摸在她头发上,却苦于不能言语,也看不到她的模样,他的手指焦急地摩挲着,摸到她的脸颊,触到她脸上的泪痕。
陆林兰擦了下眼睛,将他的手按在脸上,轻声说:“我已经联系到了N国的脑科医生,我们再试试好吗?如果这次还失败了,我们就不再试了,我舍不得你再受苦了。”
脸颊上的手颤了下,手指移到她耳后,轻轻摸了一下,陆林兰笑起来,脸上带着几分甜蜜,这是他们年轻时的小动作。
陪着李尚延说了会话,她心稍稍安定下来,下楼拨通秘书的电话——
“赵阳,到医院去告诉吴主任,卫城宽今年的医疗费SL不再担负。”
SL和市中一区医院有合作,卫城宽的所有费用都是年尾SL统一结算,现在SL不再承担,卫君宁等于欠了医院一年的医疗费用。
陆林兰已经走投无路,她找不到李方伟,李方伟和方北在一起一天,她都觉得像一年一样煎熬难忍,她现在每天都胆战心惊,害怕二人会在一起。
她只能去逼卫君宁,她知道方伟对卫君宁动心了,欠缺的只是时间而已,但卫君宁却有要离婚的心,卫君宁的心已经不容她掌控,她需要一个教训来让她认知自己的地位。
阿姨上前说道:“夫人,晚饭已经好了。”
陆林兰闭上眼睛,幽幽说道:“帮我和先生收拾衣服,我们要到N国去。”
晚上,李方强回到家,先到楼上看了李尚延,陆林兰将他叫到房中,“工作都安排好了吗?”
李方强点头,上前抱了她一下,叫了声‘妈’,声音发哽,“妈,要不算了吧,就这样随他们去吧。”
陆林兰握住他的手,靠在他胸前,幸好还有一个儿子懂事,可以让她靠一靠,否则她绝撑不到现在。
“方强,认同方北就如同我不再要方伟了,我舍不得,你懂吗?”
李方强吁了口气,故作轻松地笑道:“这不还没到那个地步吗?别多想了。”
“我找你来,是有事和你说的。”
陆林兰示意他坐下,正色道:“这次我带你爸爸去诊治,你和涵涵也去,你们的手机都不要带了,一切以你爸爸的病为重,公司有事自然会有人通知我。”
李方强微微讶然,却没有多问,迟疑着问道:“那方伟,怎么办?”
“希望我这次给他提供的机会他能把握,但愿我这次回来他们和好如初。”
人在绝望的时候最是容易放下心防,如果卫君宁走投无路的时候李方伟给予了她帮助,她必然会一生感激,只要她再包容一次,二人之间便再不是方北能左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