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许多女孩一念完初中，就去城里打工。有的女孩初中没念完就迫不及待去了城里，好像城里有钱捡一样。
那些有女儿在外打工的人家仅二三年就盖了楼房。
过年时，她们大包小包往家赶，她们一个个变漂亮了，脸白了，个儿高了，腰细了，胸脯大了，屁股翘了，嘴唇红了。因了她们的到来，原本死气沉沉的村里一下热闹了，一下朝气蓬勃了。
她们明里暗里比谁的衣服漂亮，比谁带回的钱多，话是笑着说的，但话里或夹棍带棒，或指桑骂槐，很是热闹。
但叶叶总离她们远远的，叶叶念完了高中，没出去打工，而是一天到晚坐在家里看小说写小说，但小说寄出去的多，发出来的少。
父母也要叶叶去打工。
叶叶不愿意，叶叶说，她们在外都干下流活。
母亲说，这谁都知道。
谁都知道还让我去？不嫌丢人？叶叶很气愤。
母亲叹口气，真没办法，现在是笑贫不笑娼。
那我也打工。
母亲又叹口气，想说啥，却啥也没说。
正月初八，叶叶背着包上了一辆去广州的长途汽车，叶叶到了广州，因没文凭，又没技术，叶叶又不想进酒店当服务员，更不想去发廊当小姐。因而一连十几天，叶叶都没找到合适的活。后来叶叶见一家作文培训学校招老师，叶叶带着了她发表的十几篇小说去了。校长对叶叶很满意，许诺一个月给叶叶三千元，如果叶叶的课讲得好，学校招收的学生多，还给叶叶发奖金。后来叶叶讲课讲得好，学生都爱听，批改作文也认真。学生写作文的进步很大，家长也极高兴。一位家长为叶叶出谋划策，让叶叶单独开家作文培训班。在那位家长的帮助下，叶叶的培训班开起来了，第一期竟招到了一百三十位学生。
一年下来，叶叶竟挣到二十几万。
过年时，叶叶也衣锦还乡了。
闲聊时，有人问叶叶在酒店还是在发廊里。叶叶红了脸，说，我同你们不一样，我是开作文培训班挣钱……叶叶的话没说完，村里几个女的眼一蹬，嘴一撇，鼻孔里哼一声走了。叶叶追上去说，你们不信，可以去我那儿看，我把地址给你们。没有一个人回头，只飘来一二句，她说她同我们不一样？做了****还想立牌坊。叶叶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叶叶就对母亲说，我同她们真的不一样，我挣的是干净钱……
母亲却没心听，嘴里含糊地应，嗯，不一样……其实也一样。我知道你怕丑，时间久了就不觉得了……
母亲竟也以为自己靠身子挣钱，叶叶的泪一下涌了出来，叶叶哭声吼起来，我同她们不一样，不一样……
后来叶叶一见村人就说，我同她们不一样，我挣的是干净钱……村人一见叶叶就躲。
也自然没有一个村人相信叶叶的话。
正月初二，邻村的树林托媒人来叶叶家提亲了。树林同叶叶是高中同学。树林在上海打工。叶叶答应了这门婚事。只是第二天，叶叶就反悔了。正月初三，树林约叶叶去城里看电影。县城不远，四五里路。两人是走着去的。两人都怕没话说尴尬，都寻找话题，后来话题就扯到了一些女人靠身子挣钱的事上。叶叶问树林对此有什么看法，树林说，这可以理解……听说你在广州一年挣了二十几万？这种钱挣的多容易。到时，我们结婚了，你还可做，我看得开……
叶叶再忍不下去了，狠狠地给了树林一巴掌。
树林被打蒙了，许久才对着叶叶的背影骂，我说错了？你在广州不做****，一年能挣二十几万？
正月初四，叶叶就出门了。正月初四出远门是不吉利的，母亲要叶叶再待两天。叶叶不肯，叶叶一秒钟也不想在家里待了。
过年时，叶叶没回家。
一连几年，叶叶都没回家。
叶叶同广州一当地人成了家。
这年的正月初九，叶叶的父亲八十岁大寿，叶叶带着丈夫回来了。酒桌上，村里人对叶叶的丈夫说叶叶做小姐的事。叶叶的丈夫不相信，说他第一次要叶叶时，叶叶还是处女，痛得大声叫，咬破了他的嘴唇。轮到村人蒙了，难道真错怪了叶叶？难道叶叶同村里的女人真不一样？片刻，一男人说，******可以去医院做假的，其他的可以装出来。叶叶丈夫的脸当即黑下来了，一杯白酒一口干了，然后愤怒地离了席。
片刻，传来叶叶同她丈夫的打骂声。
叶叶在前面跑，边跑边喊，我同她们不一样，我没做过小姐……叶叶的丈夫在后面追，边追边骂，骗我，看我不碎了你的骨头……
叶叶前面再没路了，被鄱阳湖挡了，叶叶眼一闭，往湖里跳了。叶叶的丈夫便朝看热闹的村人跪下来，求你们救救我的叶叶。没有一个村人动。叶叶的丈夫跳下湖了，但显然不会游泳，在湖里乱扑腾，他大吼，求求你们！救……但湖水灌进他的嘴里了，声音吐不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