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小东西不似他想象的欢呼雀跃,穆缘期望看到的不过是对着自己快乐的笑脸,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在自己得到救赎的同时也能给一一幸福。呆在他的身边不是那么糟的一件事。
过了会儿,穆缘听到比蚊子还轻的悉索声,“恩……再让我睡会……困。”
“好吧,等会我来叫你。”她今天是起的早了,反正不赶时间就让小东西再恋会床也无碍。
穆缘抬脚就往门槛跨去,突然野性的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劲,他定格了一下,伸出去的腿又猛得收回来了。
果不其然,他骇然的发现渐渐昏迷的顾一本能的弓身颤栗,一向红润的双颊雪一般惨白,偶尔几滴汗珠划过发梢她都不知道抬手去擦,穆缘了解小东西最讨厌汗湿粘稠的不自在,现在却……
好几个想法掠过脑海,他呆愣的矗立在哪儿。
怎么办,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该怎么办?或许,只是错觉,一一明明是在睡觉……只是睡觉而已。
常年浴血杀场的毒判官此时竟从未有过的不知所措,他身子板精壮的像头牛似的,纵使遭过再多的罪也是从不生病的,哪里知道在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凝固的时间仅仅是几秒,雅房里撕心裂肺的怒吼声骤响,撕裂了清晨古镇贯来的静谧。
没人知道一个猩红着眸子的男人粗鲁的轰走了两个属下,却意外轻柔的把女孩禁锢在怀里,铁臂碰触到细腻冰冷的玉肌时不自然的颤动着。他的整个身体可以说都是僵直的斜卧在床板上,只有两只手一下又一下擦拭着女孩的汗珠,尽管知道怀里的人已经感觉不到难受了,他依然倔强的做着唯一能做的事。
东风和南电被门主的掌风摔出去时,习惯的在空中寻找着力点。借力、翻转、落下,一系列动作天衣无缝,最后在落地的瞬间却还是硬生生向后冲了好几米。
刺耳的滑行声无可避免响起,青石板上留下数行醒目的黑色印迹。
停下来的二人实在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多年的训练有素让他们回神的瞬间飞身出门,拉缰跨马,飞驰而出。
耳边余留门主的大吼,“去找北雨,快……”
这样的声音他们经常听到,但也可以说从未听过。
因为多了一样东西:感情。
所以门主的掌风不再是以前象征性的力道,不然他们不会接不住的。
从笼水镇到北雨所在的墨乡本是几天的行程,却在二人心知顾一在门主心里地位的同时硬是缩短到了半天。
而在这半天内,无数大夫被摔出客栈,房间里不断传出“无能”、“没用的东西”、“该死”之类的怒吼声。
客栈的老板哆哆嗦嗦守在门口,眼见一个个大活人从自家门窗往外扔,心里不住的求菩萨拜奶奶。这客官出手是阔气,但太难伺候,若是那屋里的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他的小破屋,就这镇也得毁了。
就在此时,最后一个有点名气的大夫惨叫着以非正常方式“离开”客栈,门口传来马的嘶鸣声。
老板刚想对外喊:“今天不做生意”,三个人影“唰”的一下“飘”进了这间恐怖的屋子。其中有个陌生的声音好像对着自己说了句话。
“准备热水、毛巾、帕子……再来一桌酒席,要清淡的……”
北雨一进屋,霎时间没了来时的雷厉风行,显然被眼前的景象唬住了。
那还是他们的门主吗,满脸的无助与戾气。虽然他被外界传得极其不堪,这些兄弟门都还是知道他不轻易动杀机,但此时北雨完全相信这个浑身几乎沁着血的男人会摧毁一切。况且,起因还是一个女人?
“还不快过来。”可能是对于北雨的来到感到了安心,穆缘不再狂躁不安,语气变得平静下来。如果不是察觉到三人正在靠近的气息,他怎么也要再“留”那个庸医几个时辰,不会治也得治!
顾一的气色愈发不好了,原本的苍白都转变为半透明了。尽管穆缘迫切的想抓住小东西的手,但他也明白北雨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治病时不许有人打扰,连他这个门主也不行。穆缘对这个有个性的属下本是很赞赏,现在却无比痛恨他的原则。
站在北雨身后,狠狠的闭上了尤带猩红的鹰眸,疯狂的渴望再睁眼的时候是一个软糯红润的小东西。极力压抑的疯狂就快冲出躯壳焚毁一切触手可及的东西!
宝贝!没我的允许,不许生病!不许难受!不许……再让我心痛!
许久,当穆缘再也忍受不了北雨在小东西身上动针时,北雨像是提前预知了他的怒气一般缓缓的起身,擦掉额前细小的汗珠尽是疲惫,开口说道:“差不多了,剩下我开张方子就让她休息吧。”
穆缘缓过来几分,但依旧脸色不善,低沉着嗓音,“她什么时候醒?”
“不知道……”
“你!找!死!”
穆缘眨眼般的鹰速移动,猛地一把拽住北雨的衣领,徒手就把眼前高壮的男人高高举起,狠狠按在墙上。狰狞的双目,暴跳的青筋诉说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从北雨进来到现在,他一直在忍,以为这是对小东西最好的帮助,然后马上又能再看到她软糯娇侬的喊着自己“缘”……
但事实上竟然有人给他的答复是“不知道”,那不是找死吗?
北雨心里哀叹了一下,开始听到南电咋咋呼呼的说什么“门主会发疯”之类的字眼,他还真不太想来,那不是明摆着骗人吗?为一个女人?会吗?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