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千金从来不知道左一鸣这样有钱。直到私人飞机降落在大洋彼岸的巴厘岛上。她才傻傻的问左一鸣。
“左一鸣,你要死了,这么多钱怎么办呢?”
左一鸣笑的露着八颗牙,轻揉的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说“都给你,好不好?”
石千金认真的想了想,果断的摇头“我不知道怎么花。你还是给筱筱吧。”
左一鸣也认真的想了想,才说“也是。如果光是吃,实在花的有点费劲,不过我还是想给你。你可以拿去帮助别人。为筱筱和我多积点德。”
石千金笑着点点头,轻轻说“错让给我来信了。她说她梦见大鹏哥哥了。”
左一鸣一愣,掩饰的笑“大鹏哥哥”
石千金不在意的点头,随即目光接触到蔚蓝的海水兴奋的叫起来“好清澈的海水啊”
左一鸣牵着她的手漫步在柔软的沙滩上,耀眼的阳光拉长了两个人的背影。
“石筱……你后悔吗?”
“后悔。我后悔没有早早告诉你,其实我爱你”
阳光下的左一鸣有微微的愣怔,半刻眨巴着眼睛看她像孩子一样的跑出去。许多的遗憾和许多的悲伤,叫他喉咙间的那一句,其实我知道生生没有说出去。
巴厘岛的阳光海水,洗涤了所有的梦魇。让人心都随着海水变的温柔纯净。石千金忘记了所有,就这样陪着左一鸣。早上睡到自然醒,晚上听着海水轻柔的潮汐声睡眠。仿佛脱离了世界的约束,又仿佛是脱离了生命的轨道,恢复到夏娃时代的透明。
男人和女人的爱如此一目了然,不可分割的浓烈如此清晰。
左一鸣:“傻瓜。说你爱我”
石千金:“俗不俗。都说了几百遍了。”
左一鸣:“不俗。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
石千金:“好。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左一鸣:“可以带点感情吗?”
石千金:“你居然听不出我如此深沉的爱,你叫我伤心!”
左一鸣:“那好。我说给你听。我……爱……你!”
石千金:“可以不要这么煽情吗?”
左一鸣:“在不煽情就没有机会了……”
温柔的潮汐声淹没了浅浅的话语。也让这执子之手的相依相偎蒙上一层阴影。不过结局既然早已经注定,悲伤也无济于事。石千金能做的,只有拼命的抓住这最后的时光,拼命的去爱左一鸣。
小木屋宽大的床上,石千金滚在左一鸣怀里,半梦半醒的问“左一鸣,我有个秘密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既然你要死了,那我就告诉你”
左一鸣:“是什么?”
石千金:“我仿佛真的见过上帝,上帝说,只要你愿意等我,便叫我们一起轮回。”
左一鸣:“嗬,好。我等你。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石千金:“好。你要记得我的样子。我现在的样子,我叫石筱。我后背有一个蝴蝶型的胎记”
左一鸣:“好。我记得了。那顾右怎么办?”
石千金:“石千金在等他。多完美的大结局?是不是?”
左一鸣:“好。真的很好”
时光仿佛再一次停顿,每一天每一天,都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原来灵魂不能分开的人在一起,是有着那么多的默契。在这些时光里,石千金毫无城府的将自己所有的心结故事告诉了左一鸣。
而左一鸣听完却笑了。他总结道“这是个关于爱和轮回的事情。其实和穿越无关”
石千金很认同他这个观点,当即赏他一吻。无论再哪个世界里,我们都将经历一些心惊动魄的情感。所有的茫然也并非是在穿越的世界里才有。原来这么久,只是她生命必经的一段路。如同所有人都要经历的荆棘。
幸运的是,在这些荆棘之后,她学会了成长,等到了左一鸣。如此说来仿佛死亡也不在那么可怕。或许,左一鸣从来也没有觉得那是一种可怕。之余石千金便更不在可怕。可是它到底是来了。
半个月后,左一鸣病发了。
再次见到顾右是在半个月后。那架私人飞机带着他来的。随行的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外国医生。顾右见着左一鸣的第一句话是“你有没有碰她?”
石千金本来愧疚的垂着头,听见这话反而奇怪的瞧他。顾右的冷静绝不该在这个时候问出这种话。可是他还是问了。她也以为左一鸣不会回答,但他却回了。“没有。”
石千金在一瞬间就看见了顾右轻松的脸。再接着医生们开始了繁忙的检查。
左一鸣是从两天前开始不舒服的。那时候他身上隐隐起了红斑。那种密集的红斑让她想到了白雪身上的红斑。虽然一直没有问过左一鸣生的什么病。但她毫不怀疑,那一定是种绝症。
否则,他不会在这几年里收住自己的心。宁愿如鬼魂般游荡在自己身边也不出现。
一天后,石千金随着顾右回到了龙海市。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左一鸣选择了在龙海市的医疗。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间住的院。产科在5楼,放射科在8楼。可惜,这样近的距离,却因为顾右的寸步不离还有医生的严加防护,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
石千金依旧没有问过左一鸣生的什么病。不过现在她能猜到,那一定是一种传染病。否则,顾右也不会再见到左一鸣的时候冒出那么一句。在联想白雪的病。她猜想,也许就是白雪传给了左一鸣的吧。
所以,她才会说害了他……
可是一切都不重要了。恨的怨的爱的都过去了。就像左一鸣所说,再多的伤痛,她也会坚强下去,不再轻易被打倒。
圣诞节就在这样的雪白里降临。石千金好说歹说,才说服了顾右,陪着她去了8楼看左一鸣。明亮的玻璃窗里,左一鸣像极了当时的白雪。可怖而虚弱。满身的红斑覆盖了他英俊无敌的面孔。
石千金趴在玻璃上,举着手里的一个圣诞小玩意晃。用口型说,圣诞快乐。
左一鸣眯着眼睛笑。费力的抬了抬手,可惜终是没有抬起来。然后他也用嘴型回‘快乐”
石千金点点头,莫名的眼泪就掉了出来。她想,再要不了几天,他就要死了。永远看不见了吧。
捂着嘴,石千金又指了指肚子,用口型说“我就要生了,你坚持下,看看孩子。”
重症室里的左一鸣费力的笑着点头。轻轻蠕动嘴唇“我等你……”
12月31号刚刚过了12点,石千金睡梦中感觉到了新生命的召唤。 顾右焦急的叫了护士过来,一众人七手八脚的抬她到滑轮病床上,走廊里响起杂乱的脚步。
可是临到手术室门口,石千金却死活掰住护士的手不让她们再行动。她惨白着脸费解的对顾右说。
“告诉……告诉左一鸣,我要生了。你带他来……”
顾右脸色惨白凝重,还想说什么,接触到她那双决绝的眼睛。忽然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这一个耽搁就是半小时。等左一鸣被人抬下来的时候,石千金已经疼的骂娘。看见左一鸣和顾右的声音不由大骂。
“乌龟转世吗……我都要疼死了……”
左一鸣咳了声,无声的笑起来,挣扎着从病床上起来,立在一边费力的说“我……在这里……等你。”
石千金眼泪流了一脸,狠狠点头,“好,好……等我……”
疼痛蔓延过全身的细胞。让石千金最终陷入了昏迷中。满满的白色虚空里,她漫无目的走,就仿佛是走在时光隧道里般。两壁渐渐幻化出这一路的所见所闻,有爱的有恨的有痛的,吵吵闹闹轰轰烈烈。
她停在一处,看见了顾右和真正石千金的甜蜜。另外一处,又看见了他得知她死了之后的绝望灰心。石千金想,这就是轮回的路吗?于是她果断的停留在原地。只是看着那些画卷不停滑过,不停的念着左一鸣。
慢慢的走着,不知道走了有多久。那长长的画卷没有尽头般。它演绎了一个荒诞的故事。一个惊心动魄的荒诞故事。如果是生命就是一出闹剧,无疑,这一出闹剧生离死别爱恨情仇都占全了。就算是虚妄的,也足以叫人体会到人间百态。
现在石千金才忽然察觉到上帝的良苦用心。原来每个人生命里都有一段修行路,都有一段不能治愈的伤痛。那些时光光怪陆离,以各种我们想不到的姿态侵蚀我们绽放的生命。直到最后,生命一片狼藉,人也成熟坚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