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包不住火，苏萌萌也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
看着面前惨白了面色的木小树，苏萌萌的心情一下子也低落了下去。
该如何……安抚他？
“木……”苏萌萌张张口，名字才念出口。
“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木小树忽然抬头，通红的双眸看着苏萌萌，话语轻柔。
他从不在她的跟前暴露自己的脆弱，这是第一次，他想要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儿，时间不长，就是一小会儿的个人空间。
苏萌萌使劲儿的眨了眨眼，不会安慰人的她点了点头。
“好，我就在门口，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跟我说。”苏萌萌想了想。
“嗯……”木小树点头。
他们所在山洞的高度是正好越过这些山林，坐在山洞口的苏萌萌看着远处那一大片的茂密，双目微眯瞅着远处依稀可见的雄伟城市建筑。
这个世界，让她又亲切又陌生……
对冥界她就没有那种感觉，果然还是回到了这里才感到踏实。虽然这里很贫瘠，生存的压力很大……
而此刻，木小树盘腿正面对着山洞的岩石，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中。
恢复了记忆的苏萌萌回顾了一下这千年与木小树的相处史，看着那个总是陪在自己身侧的男人，嘴角微翘。
“我不记得我有什么父母，我有记忆起，就是在逃命。为了活下去，我要做很多很多事……”苏萌萌将自己最深处的回忆拉出来，细细的追溯。
“我也不想打搅你需要的静静，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你知道我不会安慰人的……”苏萌萌看着那个背影，眼波深处微微动人。
这个男人，不知不觉已经给了她全部。
她的回忆百分之九八十都是有关这个男人。
“你那个时候很小吗？”木小树动了动唇。
她的事，他很好奇，也很想知道，尤其是她的身世。
“他们有家族，我应该没有，也没有什么家人……”苏萌萌缓缓垂下头，认真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有可能是我已经死在了战场上，要不是元老天尊看中了我还有点儿利用的价值，我很有可能都没法遇见你。”
生死她就看透了，生下来不就是奔着死路去的吗？
人间就是这样一个轮回，冥界也是，极乐世界不过是脱离了轮回，陷入了另一个死循环。
木小树转过了头，看着坐在那边儿头靠着山洞口的苏萌萌，看着她面无表情也没有什么情绪波澜的讲述这些个事儿。
“我不是性子冷，也不是对你格外冷淡，是我不知道怎么对你好，也不知道怎么做……”苏萌萌停顿了一下后，双目盯着木小树的眼眸，吞了吞口水：“我是在杀戮中成长起来的人。在人间的轮回中我有父母的疼爱，但有一些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不管我几世轮回我都改变不了，极乐世界对我来说更真实。”
那一句，在杀戮中成长起来的人，一下子就击中了木小树的心口。
他疼惜的看着苏萌萌，张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点儿什么。
“你得到了失去，应该比我感到更痛苦。可我连这个痛苦的资格也没有呢……”说到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苏萌萌自己都忍不住的笑了。
还真的是什么经验都没有啊，连一些痛苦从一开始就失去了资格。
后面苏萌萌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就看着木小树眼眶红红大步朝着她走过来，随后蹲下身子伸出手将她一把抱紧。
“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的父母。等我报了仇，我就帮你找到家人，若是你没家人，我做你的家人。”木小树将头埋在她的发间，一字一句咬牙道。
“你跟我没有血缘关系，怎么做我的家人？”苏萌萌很认真较真了起来。
松开了苏萌萌一些，木小树双目灼灼盯着她的娃娃脸：“我是你的夫君，便是你的家人。”
“……谁承认了！”一脸，下一秒脸蛋直接红了起来，苏萌萌推了他胸口一把。
“唔，疼……”木小树的眉头快速的拧在了一起。
“伤到你了？”苏萌萌一吓，快速的检查他的胸口部分。
当她靠近她的胸口时，木小树嘴角一弯，捏起她的下巴覆上自己的唇。
柔柔软软，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每一次他都很珍惜这种触感。
苏萌萌瞪大眼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眨了眨眼，放置在他胸口的手，缓缓放下。
这柔柔软软，还带着丝丝清香的吻，其实也还好。
“我不会冲动行事的。”木小树看着她红肿起来的唇，大拇指细细的摩挲，双目有光。
点头，苏萌萌一把拿开他的手：“周家是极乐世界最强大的家族，人员最多。他们针对木家，木家才难以存活。对你父母下手的人也是周家的，我不知道是谁而已……”
“周温水的到来为什么要杀我木家人？”木小树咬牙。
那一个个可都是他的家人。
周家！
这笔账他算是记下了！
“其实木家人的实力也不弱，就是人少。周家强大后，自然第一个想消灭的便是木家了……于是，周家就以杀侵略者与木家人为荣。”苏萌萌也不想说出这个残忍的现状。
知道的人是木小树，知道了的话只会对他好。
人口少……这的确是木家的一个通病。这也跟他们最初是老祖是来自蛮荒有关系，然后进入了冥界这片儿温地就受到了限制……等等！
木小树身子一僵。
“外祖母跟我说，我们来自莽荒，进入冥界会被克制实力的增长……那么到了极乐世界呢？”木小树已经想到了。
被那么一提醒，苏萌萌瞪大了眼，很快就想到了。
元老天尊是有意为之！而现在冥界木家的人都还蒙在骨子里……
“那你的外祖母，岂不是知道？”苏萌萌再问。
“她不一定知道，我的外祖母跟我说过她的母亲祖辈就被选定留在冥界，她看管木家本宅。”木小树狠狠的一拳砸在山洞内，双目杀意汹涌：“是周家在限制我们木家的人进入，指不定还对我们木家做了什么。”
算计一个家族，能从千年，万年开始，算计到限制他们的出生人口……这说明木家对周家，是有多大的威胁力？
“四大家族，木家到现在都还能排得上号，你们木家很强大呢。”苏萌萌转换了个思路，想安抚到木小树。
木小树盘腿坐着，想着苏萌萌的话，最后想了想：“能不能明天带我去那个建筑内，我觉得我们需要知道更多更多的事情。”
“可以，就是你不能跟人发生冲突，也不能出招。”苏萌萌想了想，点了点头。
木家有专属于木家的修炼方式，周家为了针对木家很早之前就公布开了。
苏萌萌看着木小树，双目定定：“你要知道，你要是一旦出招就会招来祸端。我的能力，不见得能护的你周全。所以你一旦出事，就是两条人命。”
巴掌大的娃娃脸，一字一句说的认真。
苏萌萌看着木小树，已经在想着到时候让他如何伪装了。
他们是肯定要入城的，总待在外面才不是事儿。
“如果可以的话，你要是能换个修炼的路子，你我甚至于可以混进周家。他们对外广纳战士人才，我记得我当初就是周家门下，最后马马虎虎能打，被送到战场的……”苏萌萌面色不变，看着木小树将自己的过往越说越多。
她就是那么起来的。
“可你的能力，很奇怪。”木小树想了想苏萌萌的路子，面上浮出几分怪异：“我在冥界查遍了，也没查到你的修炼法子。”
苏萌萌抿唇，看着面容俊秀的木小树。
记忆之中有许多不堪的回忆，跟前的这个男人，越是距离她近，掀开的也就越多。
有很多回忆不是真的记不得了，只是想忘记。
“我的没什么详细的记录功法，我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良久，苏萌萌启唇，双目渐冷：“我想活下去，不然我的下场会很惨很惨的。”
女人的弱势，在人间与冥界的表现已经足够明白了，那么在极乐世界就会被放大十倍百倍。
为了活下去，女人出卖的东西有很多。这个世界在锤炼男人保卫三千小世界，也在历练折磨女人。
“不进入周家，我没有活路。为了活下去，我就得学会杀人，还要琢磨怎么杀人……我没有什么适合的武器，也不通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苏萌萌看着木小树，眼睛一眨不眨。
轻描淡写，尽可能的只言片句带过去。苏萌萌不想跟木小树详细的描述那些日子，毕竟那都过去很久了。
木小树看着面前双目倔强不屈的苏萌萌，记忆一下子回到了那天她在元老天尊身前，看着重伤的他，伸出手一声不吭将自己身后的脊椎骨拉出来化为长剑的画面……
只此一次，再也忘不了。
分开千年，相隔千年，每一次想到那个画面，他整个人总有一些忍不住的颤栗。
她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采取那么极端的方式压榨自己的所有。
宁愿断了脊椎骨也不服输！
苏萌萌撇嘴，在看见了他眼底的疼惜后，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轻松一些。
“我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你要知道在这个物质贫瘠的地方，这些个可是很稀缺的。万一被人抢了呢？所以我后来想来想去，就想到用自己的身体……”
她就是想要有点儿属于自己的事物。
忍不住伸出手，木小树本想要默默她的头，最后转到了她的脸颊上。
细细摸着，木小树双目深情：“你知道我为什么爱你爱的无可救药吗？”
